第56章 、五十六个皇后(第2/3页)

陆父面色一白,脚下颤了颤,险些没有栽倒过去。

他终于明白过来,陆想为什么非要不顾劝阻,一定要来参加今日的比武招亲了。

若是方才,他还觉得自己有可能劝动陆想改变心思,如今他便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他的面容像是一下苍老了十几岁,鬓间的白发横生,干裂的唇瓣蠕动了半晌,才像是认命似的,缓缓阖上了眼眸。

陆想看着陆父那苍老悲伤的模样,心中也是不怎么好受,他对着陆父磕了三个响头:“孩儿不孝。”

陆父没有说话,只是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帐篷外慢慢走去。

“我会尽我所能,护陆想周全。”

这话是司徒声对着陆父说的。

也是他对陆父许下的承诺。

陆父听到这话,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叹了一口长气,也没有回应什么,迈步便离开了帐篷。

许是陆父走后没多久,刘袤就进来提醒道:“即将开宴,皇上请千岁爷前去大殿用膳。”

这大殿建在校场外,原本是供皇室举办家宴所用,但到了太上皇那一辈,每月一次的家宴就被取消了,这大殿也理所当然的被闲置了下来。

正好今日比武招亲,这大殿便又派上了用场,成了皇室以及今日参赛的贵族子弟用膳的地方。

因为中午用膳的时间比较紧,只有半个时辰左右,皇帝便提前让宫女们摆好了午膳,只等着众人到场就可以用午膳了。

司徒声微微颔首,拽起面色沉重的陆想:“你就不要去了,我给你准备了单独的午膳。”

皇帝自以为旁人瞧不出,其实早在南山校场的那次,司徒声便看出了皇帝的小心思。

不过就是想利用嬴非非的婚事做文章,与平阳侯府牵桥搭线,也好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直到足够与他抗衡。

原本皇帝直接赐婚就是了,偏偏皇帝自作聪明,非要多此一举,用比武招亲的方式将嬴非非嫁给高畅。

如今陆想横插一脚,皇帝自然是会想方设法的让陆想输掉。

按照司徒声对皇帝的了解,皇帝来明的行不通,必定会对陆想耍些见不光的阴暗手段。

他又叮嘱一句:“你自己也注意点,不要乱吃东西。”

见陆想点头,司徒声才放心离去。

虽然陆想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下午的擂台,还是简单的吃了两口。

待他用完午膳,便回了陆家的帐篷。

帐篷里溢着淡淡的茶香,陆父手捧一杯热茶,正端坐在软塌上,一旁则是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陆凯。

陆凯不敢顶着这张肿成猪头的脸庞,到擂台上去丢人,索性就直接选择了弃权,没有参加上午的打擂。

而陆父没有心情去用膳,再加上陆凯一个劲的哀求他,请他帮忙在中间说说好话,他就留在了帐篷里。

陆父还是一副对陆想爱答不理的模样,陆凯见陆想走进来,连忙走上前去:“堂哥,你终于回来了。”

陆凯面上挂着殷勤的笑,他的鼻息间仍残留着血痕,右眼的眼角并着颧骨肿的老高,一道道青紫的淤痕令他的面容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陆想一向不怎么喜欢陆凯,若不是他母亲非要让他将陆凯弄进军营里,他约莫这辈子都不会和陆凯有什么交集。

他神色淡淡的应了一声,嗓音略显散漫:“嗯。”

这毫不遮掩的敷衍,令陆凯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的后槽牙紧紧相扣,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

明明见死不救的人是陆想,他不但没有责怪陆想,和陆父告状,还拉下脸皮主动与陆想求和。

陆想却摆出这样一副大爷的模样,不就是个从一品的大将军吗?

也至于拽成这样二八五万的样子?

他如今也是从三品的副将,况且他的年龄要比陆想小上许多,连皇帝都夸过他前途不可限量,待他到了陆想的年纪,必定要比陆想的官职还要高。

陆凯垂下的手臂轻颤了两下,手中紧攥着那只玉色葫芦瓶,耳边又响起纯嫔来找他时,对他说过的话。

——倘若陆想娶了公主,往后必定会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到了那时,你若是再想超越他,那就是几乎没有可能的事情。

——他今日能怂恿九千岁对你下手,待他手握重权之时,便敢在军营中直接处置了你。难道你要等到那时候才追悔莫及吗?

不,不。

他娶不到公主,陆想也休想抱得美人归。

陆凯发颤的手臂,终于停了下来。

他快步走到矮几前,抬手倒了两杯酒,端到陆想眼前:“今日之事,都怪我不好,还请堂哥原谅我的唐突,帮我在九千岁面前美言两句。”

陆凯重新挂上了讨好的笑容,但陆想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他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陆凯挡在他身前的手臂,绕道朝着帐篷里的坐席间走去。

许是顾及到陆父也在场,陆想坐下后,又解释了一句:“我下午还要打擂,不能喝酒。”

陆凯还想再劝,沉默许久的陆父,却突然出声:“都是陆家人,有这心意便是了。”

这就是在帮陆想拒绝陆凯了。

陆父在军营待过几十年,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若是陆凯敢再劝酒,必定会惹恼了陆父。

陆凯并未再继续执拗下去。

他从一旁的架子上,取来自己的狐皮大氅,披在了陆想的身后:“这天气寒冷,堂哥穿的又少,还是披着些好。若是染上风寒,这种气候却是不容易好的。”

方才陆想已经拒绝了喝他送来的酒水,如今他主动嘘寒问暖,将狐裘大氅披在陆想身上,陆想自然也不好再推辞什么。

许是不想让陆凯再烦他,他索性就披上了狐裘,也算是示意陆凯,自己接受了这好意。

而陆凯像是真的很关心他的身体似的,不知让人从哪里搞来了厚重的门帘,临时装在了无帘的帐篷门口,挡住了呼啸而来的风雪。

不光如此,陆凯还在帐篷里,一连放了两个炭火盆,将银丝炭放足,燃的整个帐篷内都暖洋洋的。

待陆凯忙活完,便一脸虚心的坐在了陆想的对面:“许久未与堂哥一同对弈,不知堂哥可否赐教一番?”

见陆想似乎想要拒绝,他连忙又道:“若是堂哥不愿下棋,那我们两兄弟叙叙旧也是好的。”

陆想揉了揉太阳穴,一想起陆凯遗传了三伯母的絮叨,他就脑仁子生疼。

他神色勉强道:“还是下棋吧。”

最起码下棋的时候,能让陆凯闭上那张惹人厌烦的嘴。

陆凯像是没看到他面上的嫌弃之色,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声后,便将矮几上残棋清理了干净。

都说人如棋子,从一盘棋局,便可以看清楚下棋的人是什么性格。

陆父许久未曾见过陆想下棋,他面上虽然依旧一脸冷漠,但还是忍不住凑到他们之前,观察起两人的棋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