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六十七个皇后(第2/3页)

林瑟瑟正失神着,却听见马车外响起杏芽的喊叫声:“快!快护住马车——”

她微微一愣,趴在木板的缝隙朝外看去,只见那些面黄肌瘦的流民们,像是疯了似的攻击着御林军。

而御林军顾忌皇帝的旨意,对流民们畏手畏脚、只守不攻。

不过眨眼之间,他们已经攻破了御林军的铁盾,朝着她们所乘坐的马车袭来。

车夫被流民们撕扯下马车,有沾满脏污的泥手伸进马车帘子里,一把攥住了嬴非非的脚腕。

嬴非非被这阵仗惊醒,她看到自己脚上的那只手掌时,吓得身子一激灵,抬起另一只脚便往那手掌上踹。

眼看着她就要被拖出去,林瑟瑟从嬴非非随身携带的八棱竹节鞭里抽出尖锥子,干脆利索的刺中那手掌。

流民因疼痛而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正当两人要松口气时,车帘底下便伸进来了更多的手,甚至还有人试图冲进车厢。

嬴非非虽然会些武功防身,却也架不住这些流民们的疯狂攻击,而林瑟瑟不慎被人攥住裙角,不过霎时间便被那双手硬生生向外拽去。

待她反应过来,想要用尖锥子去扎那只手的时候,她的半个身子已经被拖出了车厢。

马车外充斥着刺耳的尖叫声,其中不乏混杂着些流民们的嘶吼声,她隐约听到有人在笑:“临死之前能摸一把皇帝的女人,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那只攥住她裙角的手,继续向上摸索而去,林瑟瑟咬住牙龈,握紧尖锥子的手臂用力挥舞着。

不等她扎伤那只手,耳边就已经传来那人痛苦的哀嚎声:“手……我的手!”

她微微一怔,望着那骤然落地的残肢断掌,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人便已经被拥进一个冰冷的怀抱中。

熟悉的檀香气息,令她面容微僵,她抬起呆滞的眸光,望向那张骇人的铜虎面具。

他眸中是化不开的寒冰,犹如雪埋深山,染上一抹阴鸷之色:“近马车者,杀无赦——”

话音落下,白面黑衣暗卫已提剑攻上,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将马车周围的流民全部斩杀。

在遍地的哀嚎声中,司徒声抬手覆住她的眼眸上,在她耳畔低声道:“闭眼,深呼吸。”

林瑟瑟脑子像是卡了壳,她乖顺的按照他的话去做,止不住哆嗦的身子,却是在深呼吸中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斜倚在车厢外,一手攥住缰绳,一手拥住她的身子,驾着马车飞驰在布满流民的街道上。

有暗卫开道,又有被镇杀的流民在前,他们不敢再放肆猖狂,只能四处逃窜,躲避着奔来的马车。

司徒声在一路杀出的血道上,驾车离开了乱成一窝的京城。

在出了城门后,他便缓下马车的速度,抽空瞥了一眼身侧的女子。

她今日穿了一身墨绿色水裙短袄,外披雪色狐裘,三千青丝绾成随云髻,鬓间斜插着一支步摇,随着马车的摇晃而左右摇曳。

许是因为司徒岚长得太好看,而他爹娘也都貌美无双,他从小便审美疲劳,没有了美丑的概念。

可现在他看着林瑟瑟,却觉得连司徒岚也比不上她好看。

呼啸的风灌进她的衣领中,吹的她额间的碎发在空中肆意飞扬,他抬手将碎发别到她耳后:“外面冷,进去吧。”

林瑟瑟自然不会进去,就算是冻成狗,她也不想进去。

她往他身旁靠了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还未张口,车厢内便传来嬴非非的叫喊声:“皇嫂,我八棱竹节鞭里的锥子在你手里吗?”

林瑟瑟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嬴非非还在车厢里。

她将攥紧在手心里的锥子递了进去,转过头来再看着司徒声,方才想说的话,却是堵在喉间说不出来了。

司徒声摘下铜虎面具,侧过头望着她苍白的小脸:“你说等到天亮之后,要对我说的话是什么?”

林瑟瑟抿住唇瓣,忍不住沉默了起来。

她想等到天亮,是怕他后悔,也想给自己留些余地。

而现在,她已经醒悟了。

即使他知道真相,但只要他还想为爹娘报仇,他就会被太上皇捏住软肋,那软肋或许是司徒岚,又或者是阿蛮。

心有羁绊者,必定会输掉这场战争,也输掉自己的性命。

命运之笔握在司命神君手中,这并不是她想挣扎就能躲得过的。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再为自己努力一次。

林瑟瑟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身,她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上,倾听着他渐渐加速的心跳声:“哥哥,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这一次,轮到他沉默了。

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她,他只知道,他不敢、也不能喜欢上她。

他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他甚至贫瘠到,连一腔热情都给不了她。

他能给她带来的,只有险境和伤害。

林瑟瑟没有放弃,她继续询问道:“待我从普陀寺归来,哥哥可愿放下仇恨,和我一起私奔离开这里?”

风儿吹散了她的声音,也将她的勇气和热情渐渐冷却,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终于等到了他的答复。

他说:“风太大了,我听不清。”

林瑟瑟怔愣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松开了环住他腰身的手臂。

她到底在期盼些什么?

难不成她真的以为他会放下一切,和她一起离开这里吗?

倘若在他不知道真相时,都从未对她动过心。

那在她将所有真相都告诉他后,在他知道他如今这副模样,都是被她所害后,他还会喜欢上她吗?

她低埋下脑袋,唇边泛着一抹苦笑,连鬓间的步摇坠下都未发现,掀开车帘便进了车厢之中。

待那车帘放下,隔绝掉了车厢外的冷空气,也隔绝开了他孤坐在马车外的寂寥身影。

即便只有这一帘之隔,却像是在两人之间,架起了一道毕生都跨越不过的沟壑。

司徒声将马车驾驭的很慢,纵使如此,马车还是到了他该停下的终点。

明明第一个冲出京城的是这辆马车,可最后一个到普陀寺的,却也是这辆马车。

待马车停稳后,林瑟瑟刚一下马车,便在迎接她们的和尚队伍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在打擂当日,差点被司徒声割掉舌头的陆凯。

陆凯脑瓜子光溜溜的,眼角的青肿还未消散,他身上穿着僧服,看起来似乎已经在普陀寺出家了。

就在她失神时,耳边响起司徒声淡淡的嗓音:“陆想送他过来出家修行三年。”

陆凯在陆想的茶水里下了药,陆想没有扒掉陆凯的皮,而是将陆凯送到普陀寺出家三年,已经足够手下留情。

不过看陆凯那个愤愤不平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在此好好反省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