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滴血的枣树(4)

树木也老老实实地重新植根插进泥土,纹丝不动。

世界好像是太平的,什么都没有动过……

“若惜!”

“若惜!醒醒!醒过来啦!”

有人在叫我?

我缓缓地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你怎么了?突然使好大的劲啊!是不是在做梦发癔症啊?”

苹果在冲我微笑,她的酒窝那么真实,告诉我:“我还在你身边。”我激动得哭了,一头扑进她怀里抽泣难安。她笑着安慰我:“没事啦!我一直在你身边啊!你是做噩梦了!梦醒了就好了。”她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可我的心跳依然剧烈。

即使什么都没有改变过,刚才那一幕幕似乎也没有发生过,可我的心跳改变不了,它确实受了一轮又一轮的刺激,快要炸裂。

“我做梦了吗?”我问苹果,自己不敢相信。我明明是睁着眼睛的啊?

“可不是做梦吗,你看看他。”苹果指向一边。

大吉普正坐在黄土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可是连动都没敢动,保持着罪证呢!”

“他怎么了?”我疑惑地问苹果。

苹果呵呵一笑:“你刚才定是噩梦里看见什么怪物了,一巴掌呼扇过来,使了好大力气呀!幸亏我刚站起来想走一走,不然你打的那人就是我了。还好,大吉普肉厚,多打几下没关系。”

大吉普冲我咧嘴笑笑:“也是,挨女人的巴掌似乎是男人的荣幸。”

“别贫了,快去洗脸吧!”苹果作势要揍他。

大吉普爬起来飞快跑去了。

他脸上还印着一个鲜红的手指印。可不是使了好大的劲吗!

我不明白,小男孩良嫡似乎是个善良可爱的孩子,怎么可能发出那么恐怖的声音?

“若惜,”苹果在我眼前拍了个倍儿响的巴掌,“你不会是臆想吧?我看你的神情好奇怪啊!老实说你这样子我看着有点害怕。”

“嗯?”我惶恐地回望她。

“也就是紧张你啦!不要想那么多哦!我觉得你好像心里装了千斤重的东西一样。一个人负荷太多会很累的,你要不要跟我讲一讲?”

我摇摇头,在我理出头绪之前,不想她也和我一样担惊受怕。

回头看一看,厚厚的云层逐渐散去,院子里又出现了原有的四方形的太阳地。如此阳光灿烂之时,我怎么会看见那么奇怪的东西?是啊,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太阳这么好,把被子褥子全都拿出来晾一晾吧?”我拍拍苹果,拉着她回屋子。

“大吉普!”苹果亮开嗓子大叫,“快来帮忙啊!”

“不就是搬被子嘛,这么点小活还用我出马?”他闲在一边不愿意动。

“快来帮忙!快!”她过去揪他的耳朵,直溜溜地拎过来,“你都快养尊处优做少爷了,快帮忙干活!”

“做少爷还不好?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做少爷的市民也不是好市民。”

“屁!”她训他干脆利索,“你都快养成猪了,干活!”

院子里搭起红红绿绿的棉絮墙,我拿桃树棍子使劲地敲打,被子里的灰尘飞飞扬扬地全跑了出来,扑进眼睛里耳朵里。我们嬉笑着跑开,床单下面只剩下细碎的脚步声。

忽然,我看见了奇怪的鞋子,被子下面有几双穿布鞋的脚在移动,一双大脚,三双小脚,急匆匆地跑过去。看脚步他们很惬意,欢畅地蹦蹦跳跳。

我有片刻的精神恍惚,赶紧钻到被子的另一面去——没有人。

左看看,空荡荡。

右看看,还是空荡荡。

大门处有人走进来,我听见“咣当”的声音,带着赌气的意味。忙钻过层层棉絮墙向外看,真是他们回来了。

“大伯,我有话问你。”

“累死了……”大妈拿毛巾使劲地抽打着自己身上的洋灰,愤愤地回屋去。

“你们去哪儿了?”我问大伯。

他有些神色慌张:“啊……”

“真为难我就不问了。”我看见他们鞋底下的泥土,松软的,黄的。这么厚的土,恐怕是上山去了,“我主要是想问下,咱们家是不是曾经来过五个外乡人?一对年轻夫妇,一个十岁的女孩,一个八岁的男孩,还有个最小的男孩,大概不到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