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记号

这罚法不是断手, 不伤筋动骨,再多话就显得刚刚那句“宁肯被罚我也要说”有点装。

善啸脸上一阵抽筋。

他赶紧低头藏住他的脸,施礼答了个“是”, 就带着人退出去了。

他走了,央漓才把手里的卷宗随便往案上一扔, 站了起来。

安稚也跳下王座, 幸灾乐祸地问央漓, “他真的会去跑圈啊?”

“肯定会,他不会因为这种不重要的小事惹我不高兴。”

央漓说完,转身往大殿门口走。

他说走就走, 长长的黑袍拖在身后,也没回头看看安稚跟上来了没有。

安稚跟上去, 问他:“你要去哪?”

央漓说:“去孤辰塔, 那里最高, 能看到孽镜宫外面,我带你上去看热闹。”

要参观善啸跑圈吗?这主意很好, 安稚快走几步,和他一起往外走。

央漓仍然没回头,忽然问:“你这次怎么不急着走了?”

安稚:“嗯?”

央漓说:“上次你过来的时候,一直急着要回去, 这次过来,怎么一次要走的话都没说?符渊最近虐待你了?”

“哪有。只不过因为我最近比较空。”安稚解释。

她这次过来,当然不急着回去, 想办法偷看到央漓背上有没有提婆兰花蕊的记号才是当务之急。

而且安稚发现, 这次过来是九阶,比上次七阶到苦海底时舒服了不少,难受的感觉几乎没了。

一出大殿的门, 安稚就“咦”了一声。

和每次来苦海底不同,天上那轮熟悉的血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小了不少的蓝色光球,用黯淡的蓝光笼罩着苦海底。

安稚抬头到处乱找:“月亮呢?你们那颗血红血红的月亮怎么没了?”

央漓无语,“你刚才是真的在玩,没听善啸在说什么?他们说,我闭关的这几天,赤舆珠丢了。”

原来那颗血红色的月亮叫做赤舆珠。

刚刚善啸他们说了什么,安稚确实没听,她有点讶异,“这也能丢?怎么弄丢的?”

“据说有人看见,黑影一闪就不见了,估计偷的人修为不低。”央漓说,“苦海底全是靠赤舆珠,才有了这么一块地方。赤舆珠做出穹顶,撑住苦海水,也是赤舆珠让苦海底的人有气可以吸进呼出。”

原来苦海底这块空间是那颗血月撑出来的。

安稚问:“可是那个红月亮没了,这里为什么还没塌?”

“据说赤舆珠消失,穹顶要崩裂的时候,善啸立刻把他家祖传的这颗碧水珠顶了上去,是以苦海底现在人人都说善啸大人是苦海底的救星。”

安稚抬头看天,推理,“所以是善啸为了收买人心,特意偷了赤舆珠吗?”

央漓抬头扫了一眼那颗小了不少的蓝月亮,“也许。不过这颗珠子没什么用,只能勉强撑着,撑不了多久,一个月内不换回来,苦海底就塌了。”

安稚:“……”

央漓幽幽道:“所以我要把赤舆珠找回来。”

安稚心想:既然这颗珠子这么重要,谁会偷它呢?

如果是苦海底的人,没了赤舆珠,大家不是一起倒霉?

安稚仍然坚持她的“收买民心论”。

“会不会是善啸故意偷走赤舆珠,”安稚分析,“然后等大家都急得不行的时候,再假装把赤舆珠找回来,他的声望就更高了。”

央漓冷笑一声,“可惜苦海底民风尚武,向来以强者为尊,每一任苦海之主必须杀了上一个才能继位,只要他打不过我,就名不正言不顺。”

两个人穿过孽镜宫,来到一座黑色的高塔前。

央漓伸出手,攥住安稚的胳膊,红光一闪,安稚就发现自己和他一起传到了塔顶。

这倒是省力,不用一级一级爬楼梯。

塔顶有一圈回廊,站在上面视野开阔,果然能看得很远。

孽镜宫周围放眼所及之处,寸草不生,杳无人烟,全都是红褐色的龟裂土地。

安稚一眼就看见,善啸竟然真的正在沿着孽镜宫的一圈宫墙,在崎岖的荒地上跑圈。

他把他那件厚重的黑狐裘脱了,挽着袖子,跑得一丝不苟。

好像感应到什么一样,他抬起头,看见了高高地站在孤辰塔顶上正在欣赏他跑圈的央漓和安稚。

看他跑得挺辛苦,安稚对他笑着挥了挥手,帮他加油。

善啸有反应也不是,没反应也不是,只得假装没看见,低头继续跑圈。

央漓靠在栏杆上,支着头看了一会儿,好像觉得无聊,问安稚:“还要看么?我们走?”

安稚一点头,两个人瞬间传到塔下。

安稚现在知道,这种传法十分耗费灵力,他却随手就用,完全不在乎。

央漓环顾四周,看到一个炎鬼,把他叫过来吩咐。

“你再多找几个人去宫墙外,每隔一段距离站一个,善啸大人正要围着孽镜宫跑一百圈呢,你们看见他跑一圈过来就报个数,免得他自己数错了。”

他交代完就走,安稚继续跟着他。

回到寝殿,央漓让人拿来两套黑衣服,一大一小,款式类似,只不过大的是男装,小的是女装。

“换上衣服,我们出宫去找赤舆珠。”他说。

央漓拎着那套男装走到床边,随手一挥,床外几步远的地方,一层帐幔自动放下来了,隔开他和安稚。

安稚突然意识到,他这是要换衣服。

真是天赐良机。

那层帐幔虽然厚重,却有条没遮严的缝,安稚毫不客气,立刻悄悄摸到帐幔旁偷偷往里看。

央漓果然在换衣服,已经把里外两层都脱了,露出肌肉流畅漂亮的上半身——他连上半身的身材,都和符渊长得很像。

安稚努力想看到他的背,可惜他半侧着对着安稚的方向,看不见。

安稚正在乱瞄,央漓忽然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这边,刚好和安稚眼对眼。

安稚火速往后退。

央漓已经掀开帐幔出来了,身上穿好了黑色的里衫,一边系带子一边眯眼问安稚,“我的小宠物忙什么呢?为什么还不换衣服?”

安稚:忙着看你背后的记号啊。

然而没看见,不爽。

安稚闷闷不乐地拿起那套女装,掀开帐子,打算进去换。

央漓拦在安稚面前,头上的黑猫耳动了动,慢悠悠问:“你能偷看我换衣服,为什么我不能看你换衣服?”

果然被他发现了。

“我哪有偷看你?你很好看吗我要偷看你?”安稚没被现场抓包,死不承认。

央漓又眯了眯眼睛。

他上下打量她一遍,“好。就算你没有。可是你是我的宠物,从头到脚都是我的,别说换件衣服,就算我一高兴帮你洗个澡,也没什么关系吧?”

安稚摸不清他的脾气,怕他不是开玩笑,是说真的,立刻警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