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石出(第2/3页)

他萎靡不振地靠在太师椅上,颤巍巍地问萧复:“萧大人,有没有可能搞错了?”

萧复道:“宫大人,宫鸿飞为脱罪,否认昨日去过永安寺的事实,并推给其兄宫大公子,即便对上指纹,也试图一口咬定,字条是宫大公子让他写的,以上事实,宫大公子始终在场。”

宫执中再无侥幸,起身告辞,回家去了。

刑部尚书饶有兴致地问道:“萧大人,宫二公子这么嚣张吗,竟然把指印大喇喇地留在了字条上?”

萧复道:“廖大人稍安勿躁,我这就向皇上就此事说明一二。”

萧复不但飞快地解决了飞花令一案,还顺便化解了首辅大人的咄咄逼人,昭和帝心情极好,他笑着说道:“你说,朕也很想知道。”

萧复就把昨天永安寺一案的经过,商澜如何给字条上的指印现了形,以及商澜对此案的判断,大致说了一遍。

之所以说大致,是因为他弱化了他和黎兵对商澜的质疑。

“商澜?”昭和帝想了想,“就是慕容飞的那个养女?”

萧复点点头,“正是。”

昭和帝道:“此女了得,慕容大人教出了一个好徒弟。传令下去,商姑娘升任捕头,赐银腰牌。”

六扇门有门主、副门主、大捕头、捕头、捕快,总共五个级别,腰牌也分五种,依次为雕漆、鸡翅木、酸枝、楠木和松木。

银腰牌,是六扇门的荣誉腰牌。

“卫国公,商大人……”廖仁杰推了推商祺的手臂。

“啊,啊啊。”商祺回过神,揉了揉脸颊,“走神了,走神了,廖大人再说一遍?”

廖仁杰捋着八字胡,笑问:“此女姓商,与卫国公有无干系啊?”

“哈哈……”商祺干笑两声,“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等我回去问问族里,万一是我商氏一族,倒也跟着沾了份光彩啊。”

昭和帝也道:“此女被杨夫人赶了出来,卫国公若有心,可帮一帮她,毕竟也是本家嘛。”

皇帝都知道了,而他一无所知。

商祺登时心如刀绞,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下去了,“是是,慕容飞能收养一名孤女,臣也能,臣回去就与父亲商议商议。”

“呃……”昭和帝不过是无心的一句,没想到商祺如此认真,不由有些错愕,“甚好甚好……萧大人回去时不妨替朕给祁门主传个口谕,朕就不下旨了。”

……

商澜从北镇抚司出去后,得到了谢熙和得力的大力吹捧。

谢熙不像黎兵那般老谋深算,无论是德惠大师的话,显现指印,还是商澜之前对凶手的描绘,都令他心服口服。

他决定,如果商澜在六扇门留下来,他就跟商澜混。

回到六扇门时,祁劲松正在衙门里。

二人去汇报此案。

“破了?”祁劲松难以置信,瞪着眼,抻着短而粗的脖子又问一遍,“真的破了?”

商澜微微一笑,道:“确实破了,我们与萧大人配合,一起抓到了凶手。”

“配合?”祁劲松笑了起来,“商姑娘,我从没听说萧指挥使跟谁配合过,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商澜据理力争,“确实配合了,祁门主可以问问萧大人,卑职肯请门主兑现诺言,还我腰牌。”

祁劲松往椅子上一靠,粗声大气地讽笑一声,“本官已经上报,六扇门不再用女捕快,商姑娘就不要添乱了吧。”

“祁门主……”谢熙有些生气,正要开口,却被商澜拍了一下。

商澜拱了拱手,“请门主三思,卑职先告辞了。”

从签押房出来,谢熙怒道:“欺人太甚!”他知道商澜为什么拦他,无非是怕他得罪祁劲松,失去这份差事罢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生气。

商澜背着手,拖着步子,大摇大摆地走着,“放心吧,有萧大人在,他会求我回来的。”

谢熙一时没懂。

商澜在他的腰刀刀柄上摸了一把,然后五根纤长的手指弹琴般地弹了弹。

“啊,明白了,高啊老商,我想好了,日后就跟你混了。”谢熙有种预感,他可能要发达了,即便商澜回不了六扇门,番椒那个生意也绝对错不了。

他甚至觉得,他将来没准比大哥还有钱。

“行,我要是能罩你,一定罩着你。”商澜并不推辞,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如果能留下来,她确实需要人手。

“哈哈哈,那可说好了啊。”谢熙看看四周,收小了音量,“老商,你说宫家那样的人家,怎么会养出宫二公子这种混蛋呢?”

商澜在确认宫二为杀人凶手后,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并且非常想留下来参与审讯,但她今天做过的出格的事情太多,再在北镇抚司呆下去,只怕小命不保。

她认为,一方面,宫二应该是反社会人格,且因不爱学习而被宫大压得太狠;二方面,他之所以杀女人,很大概率是因为他母亲,杀死母亲,当然不会有强、暴那样的事,得让死者体体面面的走。

“我想,宫二可能恨他的母亲吧。”她说道。

“啊?”得力忍不住插了嘴,“小的听说绸缎庄的伙计说过,宫老夫人是极和善的一位夫人。”

谢熙似乎有所明白,“我倒是听说过,因为宫大,宫老夫人对宫二要求极其严厉。娘诶,老商你的意思是,他不敢杀他娘,所以就把每个女人都当成他老娘来杀吗?”

商澜颔首。

毕竟,不是所有的爱和严厉都能结出最好的果实,有时候也会腐烂变质。

……

三人从六扇门出来,在西城的一家小饭馆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分道扬镳。

商澜骑着马,听着小溪水和竹叶的哗啦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路到了家。

洗把脸,换上粗布衣裳,她准备把马牵到溪水边刷洗刷洗。

“商姑娘。”院门敞开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带着仆从的年轻男子。

此人穿着藏蓝色长衫,脸型消瘦,大眼睛,高鼻梁,薄唇紧抿,像个极严苛的老夫子。

“你跟踪我?”商澜有些心虚,她上午在北镇抚司见过他,“卫国公世子,北镇抚司的事与我无关。”

“不是不是。”商云彦赶忙摆了摆手,刻意地笑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商,商云彦,字子轻。此来是想跟你打听个人,还请不吝赐教。”

商澜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找她麻烦的就好。

她警察出身,向来乐于助人,这种小事更没什么好推辞的,“世子客气了,你说便是。”

年轻男子道:“商芸菲,十七岁,生辰为九月二十六日,肩甲上有块胎记,商姑娘认识此人吗?”

商澜一怔,她不认识商芸菲,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这个名字,但胎记是这具身体的,就在肩甲上,一侧头就能看见,两个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