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仪式

两个凶手都是变态杀人狂吗?

商澜左思右想, 都觉得不是。

从尸体表征上看,四个死者在死亡前都不曾遭遇过虐待,死亡时亦干净利落。

凶手把尸体放在土地庙, 旁边 就是大观寺,她仍然觉得此案与某种信1仰有关。

商澜搞定神龛, 在庙里逛一圈,又下到地窖里去了。

地窖不是新挖的, 顶部圆弧形,上面放置神龛处对应着下面的中心点,也 就是四具尸体躺倒的地方。

从中心点向四面挖开,有几道土柱子做支撑,整个地窖呈不规则圆形——商澜以为,挖地窖的人想做圆形,但因遇到几处石壁, 所以才没有挖圆。

四壁上什么都没有——符号、文字、图案等,都没有, 只有当年挖掘时留下的自然痕迹。

商澜举起烛台, 把头顶上也细细检查一遍。

一无所获。

九具尸骨等距离摆放, 尸体腐败后留下的软组织液体让地面颜色变得更深, 就像钟表的刻度。

四具尸体曾摆在中间, 头朝西, 脚朝东, 就像指针。

商澜觉得这一定是某种仪式,但又说不出是个什么仪式。

她把烛台放在脚下的木板上,拿出笔和本,把现场如实地描绘出来,并把已经挪走的尸骨也添上了。

“大小姐, 萧大人来了。”乔大在上面喊了一声。

“他反应还挺快。”商澜叨咕一声,嘴角美美地翘了起来,拿起烛台上去了。

萧复正站在洞口,他先从她手里接过烛台,递给萧诚,问道:“有头绪了吗?”

商澜道:“我总感觉与某种仪式有关,但找不到更直接的证据。”她指了指棚顶,“你轻功好,能不能帮我看看上面?”

萧复不明白,“看上面?”

商澜把图拿给他看,点点四具尸体所在的中心点,“这里是中心,想看看对应的上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房顶不高,上去没问题,但檩子极细,且有腐烂之处,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一百多斤的重量。

萧诚道:“我家主子个子高,不用跳上去,找个东西垫垫脚 就成。”

庙里的东西有限,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神龛上。

萧复道:“我 就踩着它吧。”

商澜若有所思,“稍等……”她看向摔碎的泥塑神像,“如果神龛不移开,这位土地公公便隔空压在四具尸体之上。”

萧复问道:“你觉得塑像有问题?”

商澜点点头,大步走到泥塑旁。

泥塑的手摔断了,肩膀裂开,头碎了半边,里面黑洞洞、空荡荡。

商澜伸手进去,上下左右掏了几把,什么都没有。

于是,她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没写字的白纸,用火折子点燃,扔到脑袋里,火光瞬间照亮四壁——里面没有任何刻纹。

既然泥塑里没有, 就还是要看房顶。

萧复踩着神龛上去,仔细查看一番,空着手下来了。

“果然是我想多了。”商澜自嘲道。

萧复道:“未必是想多了。”

他拉着商澜重新下到地窖里,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二人无功而返。

此时已近午时,商澜又饿又渴,便道:“萧大人请我吃饭吧。”

萧复正有此意,笑问:“你想吃什么?”

商澜道:“ 就萝卜丝饼、鸭血粉丝汤、水晶包子吧,我看好了,那边 就有铺子。”

二人肩并肩出了门。

萧复道:“吃完饭还要走访走访吗?”

商澜朝刘武、乔大等人招招手,示意他们一起跟过来,说道:“对,尽管有越权之嫌,但我既然插手了, 就不想半途而废。”

萧复想了想,说道:“聂荣有进取心,但顺天府府尹年纪大了,这桩案子多半会落到你头上。”

年纪大了,进取心 就小了。

正月十五发生这种案子,影响大而且极坏,他一定会把案子移交给六扇门。

商澜明白萧复的意思,想起跃跃欲试的聂荣,心里不免有了几分同情。

“你怎么过来了?”她转了话题。

“三九会舵主在逃,这桩案子又如此蹊跷,还有……”萧复不大高兴地看着商澜。

商澜看着他,“怎么,还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吗?”

萧复冷哼一声,“我们上次见面是初三,十几天过去了,你这丫头没有心吗?”

好像是诶。

商澜尴尬地抬起手,想摸摸鼻子,却被萧复一把抓住。

他斥道:“你这丫头,往哪儿摸呢,你这可是弄过死尸的手。”

“哈哈哈。”商澜尬笑三声

,“忘了,真忘了。”

饭馆在马路对面,走几步 就到了。

商澜用皂角洗了三、四遍手,才在萧复对面坐下,先喝一口热乎乎的鸭血粉丝汤,赞道:“嗯,好喝,汤汁鲜香,粉丝有嚼劲。”

刘武介绍道:“副门主,三才街计氏是南城最有名的小馆子,汤底料足,滋味好,在整个京城都是响当当的呢。”

负责上菜的婆子听见了,笑眯眯地说道:“老客过奖了,这二位都是贵客,吃过的美味一定不少,咱们卖的都是小食,‘响当当’可不敢当哟。”

“三才街?”商澜偏了偏头,问婆子:“三才街有‘三’,附近还有‘九’字打头的地名吗?”

婆子笑道:“当然有‘九’,出事的土地庙对面 就叫九转胡同。”

萧复神色一肃,“竟然如此。”

商澜想通一个问题,食欲大增,抱着大碗接连扒拉几筷子,粉丝眨眼间下去一大半。

她取出帕子擦了擦嘴,问道:“三九会的宗旨是什么?”

萧复给她夹了一个水晶包,说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和你,你和他,天下一家。所以,三九会藐视皇权,它的存在 就是动摇国本。”

动摇国本, 就一定是皇权打压的对象,锦衣卫对三九会向来赶尽杀绝。

哪里有压迫哪里 就有反抗。

三九会的敌人是皇权,便也是锦衣卫和各衙门。

商澜觉得三九会的宗旨没错,但随意杀人是大错,绝对不可。

她压低声音问到:“既然天下一家, 就不该随意杀人吧。”

萧复凑过来,与她头碰头地说道:“三九会信奉弑神,‘苍茫六界,谁与争锋,惟有弑神,敢与天争’是他们的另一个口号,只有坛主以上的人才知道。如果此案确定为三九会所为,土地庙极可能是一个祭坛。”

商澜不明白,“弑神是什么?”

萧复道:“弑神是盘古杀戮意识的化身,其开天辟地之后,曾以魂魄形态游历于人世间,后因杀死哀帝被封为弑神。”

“啧,还真是邪1教。”商澜狠狠地咬下一口水晶包,“信奉杀戮,拿人命当草芥,简直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

萧复道:“所以我才告诫你,千万不要碰三九会,这个案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