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突然陌生

渐渐地百姓们的呐喊声汇聚,响彻整个沛城,“杀!杀!杀!”

“州令,你怎么待人,别人就怎么待你,你听…”长宁眯着眼睛望着四周愤怒至极的百姓,那州令只觉周围的呐喊之声毛骨悚然。

匆匆拖住长宁的裤脚,肥头大耳的州令求饶不迭,“请…请献平王放我一马!”

“放你一马?嗤…倒也不是不可以,可这放——也不能白白放了罢?就这么空口白牙的求,是不是太没诚意了些?”长宁目光不善,直盯得州令心里发毛。

“臣愿将家产尽数奉上!”

“哦?与欠我的沛州税收,相差如何?”长宁挑了挑眉头。

“就在家中,臣责令家臣去取,定…定不让献平王失望。”那人瑟瑟发抖,此时更是不敢对上长宁的目光。

“城尹你呢?”长宁扭头望着被吓得面色苍白的城尹,似笑非笑。

“臣,臣也责令家臣奉上!”城尹赶忙跟着州令一起表示。

哦,原来是放在家中,长宁庆幸,沉默盯着被围困的官员,长宁负着手退开一步,“说到做到,本王自然会信守诺言,放,本王自然要放。从此是死是活,本王也绝不过问,只要…”

州令和城尹像是见到了希望,抬起脸正目光炯炯望向献平王。

“只要…”长宁又继续退了一步,“百姓们肯放你一马,我自然没意见。”

这话不难理解,长宁招招手,一路旅途奔波还有前来逢迎的家臣们退到了宫门之内。确实是放手不管了,州令却还未反应过来,正连连谢恩。百姓们像是突然得到了底气,顷刻间冲上来,几名肥头大耳官员被扯倒,拖入了人群之中,顷刻嘶喊声,求饶生,哭声骂声纠缠一片,长宁的脸色,又暗淡了下来。

“去摸查城中各户富者底细,既然想要离城的百姓已走,重新封城,坚决不能放走逃兵和假扮逃难的富人。”长宁目光黯淡,轻轻叹息了一声,“这账,总要结算得干干净净,才能翻篇。”

“是!”家臣领命,各自分配过后直奔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封锁,有了长宁的威望,有了百姓的助道,敢公然反抗的

人寥寥无几,甚至有些百姓,也自愿加入了家臣的行列,将一些伪装成灾民逃难的熟面孔揪了出来!

宫门处骤然安静了下来,遥生皱眉望着眼前的人,轻轻唤了身旁的人,“安常侍。”

“奴在。”安常侍赶忙行礼奉侯。

“你带着多余,去看看她家里什么情况,把小姑娘安安全全的送回去。”遥生低头望了望牵着的多余,“快回去吧,你娘肯定想你了。”

剩下的人识趣,默默关了宫门,守在门外。大家心里都明白,这种时候,也只有王妃才能安抚受挫的公主。

没了外人,长宁轻轻松了一口气,垂了脑袋,盯着遥生的绣花鞋尖不知所措。

遥生看着长宁白袍溅血无奈,从袖口里抽了帕子。想要替那人擦擦脸,才迈了一步,就见长宁也跟着退了一步,遥生再近,长宁便要再退。她们之间,莫名起了防备之心,长宁不肯自己接近。这种若隐若现的边界感一直都存在,特别是在长宁受挫难过的时候,比起依靠,那呆子总想躲起来,自我封闭。

看着眼前的人,就像是初遇不久的长宁,沉默寡言,顾虑重重。看似温顺,却是装着心事,就连最亲密的人也不肯依靠。

再迈了步子,长宁还是躲,遥生的心里却越发不满,自己满身堤防敌意的时候,那傻子会什么也不顾的包容自己靠近自己。可眼下,两个人已是最亲密的关系,那人偏要躲着自己,令遥生的心钝钝地痛。

“你再躲我。”遥生皱眉。

长宁才终于抬起目光,眼眶泛着红意,小心翼翼触了遥生的目光,又怯懦闪躲着避开,“我…该要自己打理一下,你莫靠得近了,很脏,也难闻…”

人前睿智敢作敢当的献平王,那威严也仅仅只维持得住人前片刻。遥生抿着唇,看着不知所措的长宁难过,所以她天性里的嫉恶如仇是真?还是面前这楚楚可怜是真?

“过来。”遥生朝长宁伸了指尖,既然她总追不到长宁,叫那人过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是融在骨血里的潜意识。遥生抬手的瞬间,长宁的指尖已经伸了过去,只是那只手修长,挂着斑斑血迹,好

不狼狈。长宁望着一愣,攥了拳,又要缩回去,却被遥生冷眼攥了腕子拉进怀里安抚。

“呆头鹅。”遥生莫名生气,她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长宁时,自己会越来越容易失控。就像是要化作一把利刃,非要戳在长宁的心头,捅个对穿一般,遥生莫名发了狠。困着不知所措满身僵硬的长宁,揽着她的后背强迫她依靠。

这样的距离感终于被打破,长宁似乎才放下了顾虑,环着遥生腰际,垂头丧气埋在遥生的颈窝,才敢真正松了心中那口气,像个委屈受尽的小朋友,会一直粘着遥生轻蹭。

“没出息的。”遥生皱眉困着那人,侧了头贴近,扭头望着长宁闷声拼命想藏起脑袋的模样心疼,“长宁,你今天是沛城的英雄,他们该死,错不在你。”

颈间的脑袋轻轻点了点头,却将遥生缠得不得动弹,“你是王,封地的王,没人敢妄议你的对错,不管你如何抉择,你都是我的献平王。”遥生轻轻拍着长宁的后背,觉得那女子分明就是软弱,杀了贪官,她却是不知所措,是愧疚?后怕?还是什么情绪遥生无法理解,倘若有一日真能成为君王,长宁也实在太过软弱了些。

“我不喜欢被你看见不好的一面…”长宁终于开了口,“很不好。”

“不好?”遥生后仰着脑袋,想要看看长宁的表情,她不知道这是借口还是倾诉。

“不好。”长宁叹息,“你虽然不肯说与我,可你看我时的目光总是复杂,也许我在你心中本就是个坏人,强取豪夺,蛮横无理,现在却更坏…”

遥生第一次感觉到长宁的心思敏感,平常的傻里傻气,虎头虎脑都不是她,她的长宁,原来也会在意自己的细微情绪。

“什么叫做坏?”遥生气结,她不是生长宁的气,她只是气自己表现不够沉稳,才会让长宁常常感到自卑。侧着头吻了长宁的唇瓣,语气越发不善,“你要娶,我想嫁,你是在说我看错了人?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的,嫁长宁,长宁值得期待?”

红了面色,长宁又钻进了遥生的颈窝郁闷,却被遥生扶了起来,手中的帕子擦过面上的血渍,有

些擦掉了,有些已经干了。

看着遥生也闷闷生气,长宁红着脸,突然忍不住笑了一下。

“一会儿恼,一会儿笑的。”遥生着实拿长宁没有一点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