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番外(第2/3页)

因为无法相信,她听到这消息都没哭,反而是急急忙忙的,叫人准备车马,她要回长安。

她绝对要回长安,不亲眼见到,她才不信。

顾沅若真这般撒手离开了,那皇兄怎么办,延儿怎么办。

景阳快马加鞭的赶回了长安,没带谢纶,也没带儿子,自个儿赶了回去。

到达长安时,已是冬日,寒风刺骨。

一进长安城,朱雀大街两旁依旧悬挂着白皤,待进入皇宫里,那扑面而来的悲伤气氛,让景阳的心直直往下沉。

在听说小太子前几日落了水,险些丧命,她更是怒不可遏,气的浑身发抖。

她气,气顾沅才刚走,后宫那些贱人就开始作妖!

她还气,气顾沅不负责任,竟然想不开服毒,她倒是一了百了,留下这么一堆烂摊子!

她更气,气自家皇兄,没照顾好妻子,也没护住孩子,还借酒消愁,借他个棒槌!

看到小太子裴延苍白的小脸,景阳的眼前仿佛晃过几年前顾沅那张憔悴的脸庞,一瞬间,心头复杂的情绪如沸腾的水,彻底爆发。

她顾不上身份与规矩,操起砚台就去砸皇帝,对他一顿痛骂。

末了,她抱着小太子,压了一路的眼泪,克制不住的往下掉。

那时,她也分不清,她是在哭小侄子可怜,还是在哭选择早早结束生命的顾沅。

她边哭边骂,骂顾沅狠心,骂皇帝糊涂,还骂自己为何来得这么晚。

小太子从她怀中挣开,伸手小手给她擦眼泪。

他那双与顾沅生得一样的桃花眸很是温柔,小声道,“姑母别哭了。”

景阳看着他的眼睛,哽噎道,“延儿,随姑母回陇西吧。”

小太子看了看自家父皇,摇头拒绝了,“我走了,父皇就一个人了。”

景阳噎住,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

小太子垂下小脑袋,纤长的睫毛蝶翼般遮住眼睛,他低低道,“姑母也别怪母后,延儿知道的,母后……她过得不开心。”

景阳闻言,内心愈发酸楚,抱着孩子叹道,“造孽,真是造孽。”

之后,景阳便在皇宫里住下。

她亲自照料小太子的起居,手段利落的将东宫的人肃清了一遍,但凡近身伺候的,祖宗上下三代都摸得一清二楚。

她原本计划住上三个月,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才整顿完东宫,便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御医朝她道喜,“恭贺公主,您已怀胎两月有余了。”

怀小世子时,景阳便知她是不易受孕的体质。

是以诞下小世子这么多年,对于再生个小女儿的事,她和谢纶一致保持“尽人事听天命”的随缘心态。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再次有孕,竟是在这么个不合时宜的时段。

她一向月信不准,再加上一路颠簸,忧思不断,她还以为是太过劳累,所以月信又延迟了,并未当回事。

想了想,她提笔写了封家书,将这个好消息告知谢纶。

半月后,谢纶回信,说是边境戎狄在屯兵,不日将有战事,望其速归。

皇帝顾念路途颠簸,想留景阳在宫里养胎,但景阳想到若真起了战事,谢纶领兵出征,留小世子一个人在府中,她实在不放心。

她与皇帝辞别道,“皇兄,陇西有我夫君,有我的孩子,我该回家去了。”

皇帝凝视她一阵,旋即起身,走到她跟前,像幼时般,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温声道,“景阳长大了。”

景阳笑道,“都快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皇帝道,“回去吧,与谢纶好好的过日子。”

景阳一怔,觉得这话有些耳熟,随后才想起,五年前离宫时,顾沅可不是对她说了同样的话。

景阳眸光微黯,仰头看向消瘦的皇帝,真挚道,“皇兄,你千万要保重,便是不为江山社稷,也为了我这个妹子,为了延儿那孩子。”

皇帝颔首,笑得苦涩,“会的,朕会护着延儿平安长大,待他娶妻生子,便传位于他。”

景阳擦了擦泪,再三拜别。

再次回到陇西,初春寒意料峭。

还未入城,就听随行宫女发出惊喜的声音,“殿下,您往外瞧瞧。”

景阳原本慵懒得抱着手炉小憩,闻言,掀开开车帘往外瞧。

这一看,鼻头一酸,眼眶也红了。

只见高大的定州城门前,一袭银灰狐裘的谢纶牵着小世子,站在大树下等候着。

小世子看到銮仪很是雀跃,蹦蹦跳跳,挥着小手喊,“母亲,母亲——”

谢纶也不拘着他,他一直觉得小孩子,无论男女,活泼些好。

车驾一停,小世子撒腿就朝景阳跑去。

可他小小的人儿腿短,比不过他父亲腿长,最后还是谢纶先抱住景阳。

小世子在旁边急的跳脚,“母亲,我也要抱!”

谢纶淡淡的斜了一眼过去。

小世子,“……”

景阳看的好笑,握拳轻轻砸了一下谢纶的胸膛,“瞧你,哪里像做父亲的样子。”

说罢,她弯腰抱了抱小世子。

一家三口上了车,小世子好奇的看着景阳隆起的肚子,满脸期待,“小妹妹在里面睡觉吗?我跟她说话,她能听见吗?”

景阳笑道,“你在我肚子里时,你父亲天天给你念兵法呢,你可能听见?”

小世子看了眼谢纶,再看景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不记得了。”

景阳忍俊不禁。

说说笑笑的回了府,用过一顿团圆饭,很快就入了夜。

景阳靠在谢纶怀中说起此趟长安的见闻,叹息不已。

谢纶的手在锦被下抚过她的曲线,也叹了口气,却是心疼她,“当初你怀蕴石时,身子养得多好。可这一趟回来,身上瘦成这样……早知如此,我就该拦着,不让你去长安。”

景阳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亲昵道,“没事的,御医说我胎像很稳。咱们这个孩子懂事,一路也不折腾我。”

谢纶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殿下辛苦了。”

夫妻俩温情脉脉的说着话,等到夜深,景阳依偎在谢纶怀中,睡了这些天来最安稳香甜的一觉。

不过团圆的日子没多久,北边就起了战火,戎狄大军来势汹汹。

谢纶领兵出征,景阳带着小世子送他离开,虽不舍,却强挤出笑,“你安心去前头,我和孩子们在家等你回来。”

谢纶抱了抱她和孩子,翻身上马,手臂一挥,“启程!”

鼓乐齐鸣,百姓夹道相送。

登高望远,三十万大军宛若一条流动的河水,银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一场战,打得十分艰难。

戎狄倾举国之力,兵分五路,入侵大渊。

莫说谢纶,就连皇帝都御驾亲征。

景阳一边担心夫君,一边记挂着兄长,同时还牵挂着长安城里的小太子,那样小小一个孩子在后宫里,就像一只误入蛇窝的小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