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第2/3页)

他说到这里,抬眼看了杨行舟一眼,肃容道:“先天修行也有尽头,凡到达那最尽一点的人,都能感应到那点之外所存在的某一种神秘力量,故此对世间之事都不肩一顾。庞、浪等人尽皆如此。”

在厉若海认识的诸多高手之中,只有杨行舟是一个人例外。

无论是庞斑还是浪翻云,亦或是他厉若海,以及烈震北、乾罗等人,只要进入先天境界之后,便对尘世间的一切东西都看轻了许多,不再将其作为毕生追求的目标。

但杨行舟却不一样,此人酒色财气样样不能缺,功名利禄也表现的极为热衷,关键他也是气达先天的当世巅峰高手,却与众人的道路截然不同,现在想来还是感到怪异。

杨行舟的人就像他的坐骑一样,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烈震北神色凝重无比,两眼闪着渴望的奇光,一字一字缓缓道:“是啊,假设先天真气的修练过程是一条漫漫长路,若海兄,你和庞斑、浪翻云等都到达了路的尽端。只要再跨出一步,便会回归到天地万物由其而来那最原本的力量里,由太极归于无极,那也是老子称之为‘无’,字之若‘道’的宇宙神秘根本。那种神秘力量对你们的吸引力,已经远超世俗间的功名利禄了。”

厉若海苦笑道:“要对其它的事不屑一顾,实是知易行难,只要是人,便有人的感情,由此亦可知要跨出那一步,实谈何容易。”

烈震北一拍大腿:“着啊!古往今来,无数有大智能的人穷毕生之力,殚思竭虑,苦研如何跨越那天人之间的鸿沟,最后归纳出两种极端不同,但其实又殊途同归的方法,就是正道的‘道胎’、邪道的‘魔种’。”

说了这么多话。直到现在烈震北才入到正题,可知道心种魔大法,是如何玄奥难明,超越常理。

风行烈在旁边听得瞠目结舌,连想问问题也无从入手。

厉若海听到“道胎”“魔种”两个词语时,双目微微挑动一下,旋即恢复到面无表情。

烈震北眼中射出无限的憧憬,柔声道:“所谓道胎魔种,其实都是象征的意像,其目的都是如何将血肉凡躯转化成能与那最本源力量结合的仙躯魔体,当日传鹰跃进虚空,飘然他去,就是成功跨出了那一步,先例在前,可知仙道之说,非是虚语。”

厉若海眼中也流露出向往与坚定的神情,他平生追求,便是武道极致,烈震北所说之言,正是他心中所求。

只有杨行舟面露好奇之色,笑道:“神仙也是凡人做,只是凡人心不坚啊。”

烈震北摇头道:“心性只是一方面,第一要有天赋,第二要有机缘,第三才是心性。古往今来所有英雄豪杰,无一不是天赋过人之辈,若是生来平庸,便是再努力,也成就有限,就算是机缘到来,那也把握不住。”

这句话杨行舟深以为然,天下间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一个天赋,习文练武都是如此,不然的话,累死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一个人若是努力的话,可能会改变自身的命运,但并不能代表会有什么专业上的成就,这是天赋所限,非人力所能更改。

风行烈问烈震北道:“前辈是否也正在这条路上走着?”

烈震北没有直接答他,低吟道:“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练虚合道,这四句话总结了整个由后天而先天,由先天而成圣的过程,但其中包含了多少痛苦、血汗、智能、期待、渴望和舍弃。”

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伤心痛苦之色:“可惜烈某生来命短,一辈子都在与天争命,以至于无暇专心武道,失去了攀登武学巅峰感受冥冥之中神奇力量的机会!”

厉若海安慰道:“震北兄,这天地尚有残缺,何况人乎?天下岂有十全十美之事?”

烈震北道:“说的也是!”

战车穿过桂树林。

林外是个斜坡,按着一条小河流过,河上有道石桥,连接着两边的碎石路,通往一个长满苍群树木的深谷去。峡内隐见房舍,隐在红叶秋色里,如诗如画,极是宁谧恬静。

桥下流水淙淙,风行烈从大开的车门处向外望去,只觉得胸襟大畅,心中沉疴尽去,近乎忘俗。

两道清溪沿峡流谷出.路旁长满树木花草,鸟儿和唱争鸣,好不热闹。

转了一个弯,前面有个大石牌匾。其上凿着“双修秘府”四个大字,牌匾左石两条石柱各挂着一个“囍”字的大红灯笼。

从坐上马车车辕上便心事重重不发一言的谷倩莲,好看的眉头皱起,脸色转白,呆看着那两个代表了婚筵喜庆的红灯笼。

风行烈见状不对,关心地道:“倩莲,你是否不舒服?”

谷倩莲咬着下唇,同烈震北颤声道:“婚礼何时举行?”

烈震北道:“半月之后,就是姿仙大喜的日子。”

谷倩莲泪水簌簌留下,哭道:“为何这么急,小姐不是说要待到过年后吗?”

烈震北平静地道:“姿仙是想我亲眼看到她的婚礼。”

风行烈和谷倩莲两人骇然道:“什么?”

烈震北像说着别人的事般淡然道:“我只剩下一个月的命,否则姿仙也不会那么急着成亲。”

谷倩莲不顾一切爬了起来,跨往烈震北旁的空位,投进烈震北的怀里。嚎啕大哭道:“小莲自幼没爹没娘,现在你又要离开我,教我怎么办?”

虽然从一开始杨行舟就说烈震北快死了,但谷倩莲与风行烈虽然心惊,但还都觉得此事尚远,现在由烈震北说出了具体的时间,而时间又这么短,两人这才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残酷。

一代黑榜高手,在面对死亡之时,除了面对之外,也只剩下一种无力感。

厉若海冷声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只有面临死亡时,才发现这句话是多么的应时应景!”

他看向烈震北的目光中流露出深厚的感情:“震北兄,下车后,让杨兄看一下也好,杨兄是我唯一看不透的人,手段百出,医术惊人,有他出手,你万一死不了呢!”

烈震北轻轻拍了拍谷倩莲的后背,呵呵笑道:“好,正要见识一下杨兄的手段!不过今天第一天到来,咱们先去喝酒,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车子峡口,眼前豁然开朗,梯田千顷,层迭而上,最上处是片大树林,巍莪房舍,聚在林内,气象万千,田间有很多人在工作着。

见到烈震北和谷倩莲回来,都争着上来打招呼,亲切而没有做作。

烈震北指指点点,兴致极高地向杨行舟介绍着沿途的草树,原来大都分都是也从远处移植至此,而且基本上都能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