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3/5页)

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这种一时半会无法改变的观念让我太阳穴发涨,头昏,无法集中注意力。

想到此处,我拆开烟盒取出一支老朋友,随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其实戒烟很久了,为了点燃这根烟我在家翻箱倒柜总算找到了打火机。我换上平时在家穿的那件毛衣,发现外面雪已经开始下大了,雪花在空中斜飞着。

卧室里有个不落地的大窗户,有一层向内凹进来的坐台,我连外套都懒得穿,坐在靠窗的位置,将窗户打开一丁点。寒气吹进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然后生硬的叼着烟开始的点火。

咬开爆珠后、比起蓝莓更像是清爽的薄荷,从舌根和鼻腔往上猛蹿的清爽让我在暖气还没充分布满的这个房间里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深吸气后,却因为长久没碰过烟而不习惯,竟是呛了一口,弄得我捂着嘴咳嗽起来。

眼泪都呛出来了几滴。

然后我就完全清醒了。

方才使我困惑的问题似乎有了答案。

大概是因为,在我的深层意识里,五条悟是和“结婚”、或者说“恋爱”这两个词完全搭不上关系的人。

他身上不存在“结婚”这个选项,不管对象是谁,我只是单纯认为他这个人不会结婚罢了。所以我很自然的会从未产生过用“未来结婚对象”的眼光去看待他的念头。

“……难怪啊。”我咳了两声,对着窗户发出感慨。

这不代表我已经步入了死局,如果说五条悟是生来就不存在情感的生物,那我自然只能怀抱绝望独自离开,但他不是,他是个人,有血有肉的,抱起来是暖和的,有正常人类的情感的,可是情感分为很多种,没人能说自己能理解所有的情感,然后用理智将他们分门别类。

一个声音在心中低喃:假使他只是暂时无法理解这种感情,那么我就仍有希望,仍然可以进行尝试——

我又再度含住烟嘴,然而这次什么都没吸到,我这才看见前端已经熄灭了——就因为我刚才陷入了漫长的思考,于是我的手再次摸上打火机,打开开关。

“咔嚓——”

和打火机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大门打开的声音。

我摸过手机,看到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今天这么早?

我扶着床旁的墙想要下来,想到手里还有刚点的烟,应该灭掉再去见他,然而环视四周,才意识到我傻兮兮的忘记拿烟灰缸了。结果还没等我脚挨到地,就被前来查寝的五条悟逮个正着,我十分尴尬的想把烟藏起来,然而我忘记了床头柜旁还有我买的整整一盒。

五条悟走到床旁拿起烟盒,轻巧的纸盒像皮球似的被他拿在手里抛了两下。

问我:“你抽烟吗?”

我尴尬的看着他,说:“……我戒了。”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说谎可不好。”五条悟指着我手里开始掉烟灰的烟头,“再说,烟灰弄到地毯上你会不高兴的吧?”

“我真的戒了。”我信誓旦旦的说:“你可以打开检查,看看我是不是只抽出来一根。”

五条悟像只好奇的猫,用拇指指甲推开烟盒盖子,看着里面空出来的那块位置,无感情的说了句:“啊,真的。”

他已经把眼罩扒下来了,歪着脑袋看向我手中的白色烟卷吗,问:“……你还要继续吗?”

“咳……我去厕所丢掉。”

可能是长期戒烟,我完全忘记了抽烟的时候要备个接烟灰的东西这种常识性的问题。我急匆匆的套上拖鞋,打算往洗手间跑,五条悟先一步走上前来从我手里夺过那根燃着的烟。

“等——”

这还是燃着的烟头啊!

我正要伸手去抢回来,就被他一只手捏住手腕,让我别动。

接着,五条悟像变戏法似的摊开掌心,燃着的半根烟就躺在他手心——准确的说,是和他手心尚有一厘米间距,抖落的烟灰也像是被隔绝在了这一层透明的空间之外。

在房间暗淡的灯光下,他得意洋洋的表情让那双眸子泛着比往常还要晶亮的光芒。

“交给我吧。”

五条悟哼着歌跑去洗手间丢掉了,我很快就听到了马桶冲水的声音。

他回来的时候从饮水机接了杯热水给我,自己拿了盒果汁,上面还冒着水珠,一看就是刚从冰箱拿出来的。

他把水递给我后开始拆开果汁上的吸管包,用牙齿咬着露在外面的白色吸管,然后用手扯下外面的塑料膜,嘴上还在问我:“你之前也抽烟吗?”

“戒了很久了。”我曲起手指头开始计算,“十个月……不,可能已经两年了。”正好是去前年年底的那个冬天戒的。

我接过他给我的水杯,热水的温度完全覆盖过了他的手留下的温度,我有点可惜的抿了口热水,然后回到与漫天飞雪只有一层玻璃之隔的窗边坐下。

……这个人,怎么不给我也拿果汁,好气哦。

五条悟的语气像孩子对新鲜事物的好奇:“怎么今天心血来潮又破戒?”

是啊,为什么呢?

人的感情是复杂的毛线球,无论中间是多么的曲折,首和尾是绝对不会改变的。我将感情全都斩断,得到的结论就是:我被国木田影响了。但我没法说清楚,我是心痛、难受、不爽、还是什么别的感情,就像是所有的调料都放进了碗里最后变成的大杂烩。

“心情不好?”他像变戏法似的取出几颗草莓,上面还挂着水珠,一看就是刚刚洗好的。五条悟已经将吸管插进了饮料纸盒里,然后将草莓含在嘴里,他笑得轻松愉快,问我:“发生什么了?”

我说:“今天碰到了前男友。”

“哦?”他听着我说话,然后一边应声一边朝我这边走过来,“这个超好吃——”

他手中的草莓饱满剔透,水珠逃离不了重力,垂落在果实的前端,尾端的叶子是泛着暗色的绿,被他用手指握住,只将果实的位置呈现在我面前。

“终里,张开嘴。”五条悟像是铁了心要在我说话前完成这次投喂,他把嘴巴张成可爱的形状,然后像哄孩子似的对我说:“啊——”

看来不吃完没法说话。

我只能凑上去用牙齿将果肉咬下来,又怕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所以前面有一大块红白相间的果肉没有被我吃进口中。牙齿将口中的果肉碾碎,草莓酸甜的汁液在口腔中横飞。

“……有点酸。”我捂着脸颊吐槽道:“还是换个季节吃草莓吧。”

把残余扔进垃圾桶的五条悟深受打击的表示:“我觉得还挺好吃啊。”说完,十分自觉的走到床边坐下。

“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他原本低着头用吸管吮着饮料,听完我的话后微扬起头颅看向我:“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