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小改)

梅林宴请不日就到了。

古林梅花盛放, 大多都是红梅,于枝干上开得热烈鲜艳。

梅树下的地面干燥如春,早已被大法力驱走了冰雪寒意, 桌几摆放在树下, 放有果蔬美酒供人宴饮。

湛蓝天空无一丝云彩,远山辽阔,梅林外皑皑白雪覆盖大地,在林中饮酒赏景别有一番滋味。

酒宴摆的盛大,幸而这古梅林年岁已久, 有深处那株成了妖的老梅树庇佑, 划了自己的地盘,使得子子孙孙不断生长, 千载过去, 容纳万人不在话下。

白发白须的老树妖与众人同饮同乐,倒也潇洒自得。

修士三两成群相聚谈笑,树下到处都是人影。

有人喜欢热闹好友诸多, 也有人话少喜静不善言谈。

是以避开人多的地方, 往深处挑僻静处坐下的人不是没有, 只要不进入老树妖本体所在的地方, 在梅林里可随意走动。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拿起白玉酒壶, 与女子纤细的手不同, 明显是男子的手, 修长也足够好看,然而举手投足之间,却带有几分如女子般的怜弱。

斟满一杯酒, 谢孤悬放下酒壶, 端了酒杯往沈修瑾唇边送去。

“师兄。”

他一笑, 连开得灿烂的梅花都失了颜色。

美人美酒,少有人能推拒。

沈修瑾被灌了许多酒,素来淡然清透的眼睛有了几分醉意。

他神色变得懵懵然然,听到那一声师兄,心想就是要喝酒了,于是薄唇微张,酒液就被送进口中。

自从那日换了生辰八字,他对谢孤悬不说更为纵容,也是多了更多耐性的。

他这个师弟娇气爱哭,他定然要对他好,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今日谢家人来了不少,所以在一众宗主长老话说完后,示意酒宴开始,他就带着人到了深林僻静处,省得听些不着边的话受气。

既是酒宴,美酒自然多。

谢孤悬贪嘴,说想都尝尝,他就陪着尝酒,不知不觉就喝了许多。

而谢孤悬更是倒了一杯又一杯,一笑眼波流转,媚意天成,说他没勾人都难以相信。

被勾引蛊惑,又全心信赖这个喊他师兄的人,所以酒越喝越多,醉意逐渐上来。

沈修瑾神思恍然,他有些头晕,于是手肘支在桌上,撑着头闭上了眼睛。

“师兄?”

坐在右边的谢孤悬见他这般模样,笑眼弯起来,轻轻叫了声。

薄唇高鼻,眉眼也生得极好,闭上眼睛后掩盖了冰冷,在梅树下睡着的俊朗男子,教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支着头的那只手衣袖滑落,露出一截手腕,和腕上银色的手环。

沈修瑾又缓缓睁眼,眼前就是笑靥如花的谢孤悬,他身后那一树树梅花开得灿烂。

景色甚是美,可惜沦为了美人的衬托。

他醉了,脑子发晕,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时日。

唯有美人映入眼帘,其他再入不了眼。

伸出去的指尖轻触在美人脸颊,描绘着轮廓。

醉意让他没有留意到对方眼中的诧异,只顾着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同描画,手指顺着脸颊轮廓往下。

在指尖被咬住的时候,再也动不了,他皱起眉,缓缓眨了下眼睛,神色就透出些委屈来。

画还没作完,怎的就咬住他的手。

谢孤悬咬住那个作乱的指尖,牙齿轻轻撕磨,心想,这人醉了酒真是胆大,摸到他唇上了。

他心满意足收起留影石,一想到醒来后的沈修瑾看见方才的情形,定然会慌乱无措,就忍不住笑。

在被那个委屈的眼神看着时,他忽然心中一颤。

哪里见过这样的神情,完全招架不住。

那双朦胧醉意的眼睛里似含了一汪水,水面微波荡漾,直荡进心里,激起莫名的悸动。

松开齿关,抓着沈修瑾手腕将人拉进怀里。

谢孤悬长手长脚,如今已经可以将人圈拢在怀中。

这让他更加满意,再过上几年,说不得还能长高些,完全将师兄遮掩也不成问题。

气息微微急促,他低头亲上那张薄唇,按着人往怀里搂。

一通胡乱亲吻纾解心里的急切之后,才平缓了气息。

沈修瑾本就话少,现在醉了酒,连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懵懵懂懂,在他怀里连挣扎也无,只缓缓眨着眼睛看他,似乎是在认人。

与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大相径庭,这般安静的模样,像是可以任他为所欲为。

“师兄可认得我?”他就笑眯眯问道,说罢又凑过去亲了口。

沈修瑾只看着他,没有答话,醉眼朦胧。

见状,他轻笑一声,起了逗弄的心思,说:“我是师兄的夫君。”

“日后成了婚,就要喊夫君的,师兄先喊一声。”

他哄着人,想听声夫君。

可沈修瑾皱起眉,眼神也带了疑惑,似乎是在努力想他在说什么。

一看就是醉狠了,连话都听不明白。

谢孤悬看了眼桌几上那壶极品千日醉。

这酒是他自己带来的,混在诸多酒壶之中。

千日醉醇美甘甜,毫无烈酒辛辣,但一旦喝多了,不说真的千日,睡上一月都有。

沈修瑾喝了三四杯,幸而喝的不多,不然这会儿恐是早已睡熟了。

师兄担心他受了谢家人的气,其实如同谢禹那样的猫猫狗狗他都没放在眼里。若不是时机未成熟,早已将谢禹杀了。

同宗同脉又如何,谢禹厌恶他,多次出口相辱,他并非善人,一笔笔都记着。

更何况谢禹爹娘当年在长烟岭追截过他们,虽然死在了他爹刀下,但仇他依然记得。

谢家为夺仙人遗宝杀了他爹娘,最后却嫁祸给魔族,将事实抹去,所有死去的人都说是魔族杀的,包括谢禹爹娘。

那对夫妻是追杀他爹娘时遇到了“魔族”,谢禹恨他也不意外,杀人的“魔族”难寻踪迹,更查不到,只有他还活着,有姓有名,起因也是他爹娘。

这次酒宴谢禹来了,还有谢无澜。

不想沈修瑾因为他和谢家人起冲突,他想了想,来这里之前就带上了千日醉。

醉了也好,什么都听不明白。

他揉了揉眉心,将所有纷扰抛却,看怀里的人还在努力思考,那样迷茫又认真的神情,让他再次笑了出来。

于是继续逗弄,说:“喊夫君,夫君。”

刻意放缓了语调,如同教牙牙学语的小孩。

说了三四遍,谢孤悬忽觉不对,怎么说着说着,倒像是他喊沈修瑾夫君。

恨恨在醉酒的人脸上捏了把,他故作凶狠,说:“快喊我夫君。”

发完脾气见沈修瑾没有理会这话,反而低头,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最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看着是要睡觉了。

被蹭的那个瞬间,谢孤悬脑子就空了。

见人靠着他胸膛缩在他怀里就要睡觉,沉默许久过后,才后知后觉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