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3页)

他老实地回门口穿好拖鞋,再进屋从小阳台晾衣杆上发现了自己昨天穿的那套衣服,上面散发着洗衣液的味道,T恤领口有一点褶皱,是秦璟泽手搓过的痕迹。

目光黏在上面挪不开,他抬手要去抓那件衣服,还没抓到手里,突然发现少了一件贴身穿的内.裤,低头拉开确认一下也被换过没错,但昨天穿的那条没晾在这里。

哼。变态秦小狗。

他抓到一条罪证,咬着嘴唇给秦璟泽记小本本,耳根有些泛红。

房间里到处都贴着便签,家里添了好多东西,冰箱塞得满满,都是他自己那点厨艺就能处理的食材,厨房门上还贴了一周食谱,一日三餐。邬希摩挲每一个字,最终找到卧室桌上折断掉的笔,旁边的便签被揉皱又扯烂,勉强拼起来才能破译出只写了一半的内容。

是提醒他不要自己抒.解。语气谈不上霸道,但透露出的占有欲十足。

耳根的红往脖颈蔓延,邬希被刺激得迫不及待想扯开皮带挑战这种权威,然后看看秦璟泽能怎么收拾他。

但是笔断了,纸破破烂烂,他身体的热度就冷却下来,透过这些能看得出秦璟泽的心绪有多么不稳定。

吸了吸鼻子,他转头又去门口穿鞋,拿起手机给秦璟泽打电话,毫不意外无人接听。他去学校寝室里找人,没有。去秦璟泽的公司,助理看到他很惊讶,一路陪他到秦璟泽的办公室,由着他闯入休息间。

确认秦璟泽的确不在公司,他跟助理道歉,然后马不停蹄去那套大平层找人。按门铃没人开。

在门口转了快五分钟,邬希终于不甘心地转身离去,身后突然传来“咔哒”一声开门的响动,迅速循声扭头,看到唐绛香充满警惕的面孔。

邬希的呼吸有些急促,“我能进去吗?”

唐绛香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往他身后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人。邬希的心情就瞬间沉下去。

她这是在观察秦瓃泽有没有跟他一起来。

所以秦瓃泽没在这里。

像是确认了安全,唐绛香侧身让他进来,走路的姿态很优雅,给他泡茶也是行云流水,看上去赏心悦目。

小时候见过的那些影像照片都记不太清晰,但邬希能从她现在的动作中看到过去的影子。或许是他看起来人畜无害没什么威胁,唐绛香跟他坐在一起时并不像个疯子,就像个普通的邻家阿姨,带着贵妇人的气质。

“之前吓到你了,阿姨跟你说声对不起”,唐绛香声音也温温柔柔,不似上次那般要么压抑要么歇斯底里。

“你一定是个好孩子”,唐绛香以手掩唇咳了几声,缓过劲来叹口气,“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自从得了病,我见到谁都会害怕,但是见到你居然没那种感觉。”

“上次我发病,说了好多秦璟泽的坏话,还怂恿你们分手,你都不要放在心上,那是我在胡说。我跟他相处不多,他从来没对我做过什么恶事,我在迁怒他。”

她眉眼间渐渐笼罩哀伤,“他也是个可怜孩子,我不该迁怒他的。”

邬希攥紧水杯,又被烫得松开手,“他在秦家过得不好吗?”

“没有人能在秦家过得好,那鬼地方就是十八层地狱”,唐绛香似乎冷笑一声,“你知道我的事吧,秦璟泽应该都和你说了。”

想起她被公公强迫还怀孕生子的腌臜事,邬希有些回避,不想刺激她想起这些,想要开口转移话题,却听见她又问,“那你知道秦璟泽的身世吗?”

秦璟泽的身世不就是私生子?邬希一愣。这也应该是唐绛香的伤疤之一,主动揭伤疤的人真的很少见,正常人尚且不愿回忆痛苦,何况是被痛苦逼到崩溃的疯子。

“我的丈夫叫秦元朴,你应该知道,早些年我们刚刚结婚,也是一对神仙眷侣,就和你们这些谈恋爱的年轻人一样”,唐绛香深陷回忆,慢吞吞呢喃,像是呓语。

“但我身体不好,婚后好些年一直没有孩子,去医院查,查不出毛病,请了有名的中医调理,一直怀不上。”

不是所有高门权贵都执意要生继承人,秦元朴就不是。但在港城秦家,秦老爷子秦学昌才是真正掌握话语权的人,父亲对儿子的施压不止体现在强权,还体现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中。

人是复杂的生物,今天下定决心,明天或许就会改变,婚姻最初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语,虽没有像贫穷人家那样变成柴米油盐鸡毛蒜皮,但也在秦老爷子的干预之下加快腐烂变质。

“26岁那年秋天,秦学昌那个老禽兽把我关在了他房间里。”

唐绛香捂着嘴,脸色惨白,像是要呕吐,但剧烈喘了好久,没有吐出来,继续自虐般地陈述,“我怀不上孩子,是因为他给我吃药,我的中药被他掉包,他不让我怀他的孙子,他要我怀他的儿子。”

“那年我丈夫27岁,自那之后我对同房厌恶得不行,所以躲着他,次数多了,他和我吵架,指责我变心,指责我觉得他恶心。我有苦难言,我不敢跟他说,那是他爸爸,我要怎么跟他说……”

邬希眉头紧皱,听着唐绛香语无伦次地絮絮叨叨。一出丑恶的豪门秘事被摊开展现在他眼前。

诚然,唐绛香是懦弱,以至于直到被逼疯也不敢反抗秦老爷子,连最信任的丈夫都不敢告诉,自然更不敢将秦老爷子送进监狱。但这怨不得她,这出丑事的根源在于秦老爷子,唐绛香是纯粹的受害者。

27岁的秦元朴忍受不了冷漠的妻子,应酬时借着一点酒劲儿被勾引着和陪酒女有了一次。这就是秦璟泽的哥哥秦璟熙的来源。

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有鬼,很快就露出马脚,唐绛香与丈夫的感情出现巨大裂痕,随后争吵不断,秦元朴风流本性有了借口释放,开始频繁在外偷吃。

“他倒是一直把安全措施做得很好”,唐绛香的语气不无嘲弄。

偷吃的次数多得数不清,但除了第一次留下秦璟熙,就只剩下秦璟泽这么一个意外。秦璟泽还是他的母亲把长期避孕药当成紧急避孕药来吃才意外留下来的。

这些事情秦璟泽不说,邬希就不主动问,不想在不经意间碰到伤疤。从唐绛香这里他才知道秦璟泽的生母是个贫穷打工妹,舍不得打胎钱也不想因为独自抚养孩子而被指指点点,在出租屋生下秦璟泽就直接丢弃。秦家不管,就流落到没有生育能力的季牧权夫妇那里。

“我很害怕秦璟泽,所以上次才那样失态,还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唐绛香诚恳看向邬希,剖白自己。

“第一次见他时他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但是身上有股野兽一样的劲儿,眼神是冷的,好像没有一点点感情,我甚至觉得他长大了就是秦学昌那样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