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劣徒之十一

池先秋一边暗中与池风闲在他身上留下的神识相互抵抗,一边捏起落在手边的红蛛丝,重新系在手上,系得紧紧的。

他把手递到顾淮山面前:“现在好了。”

顾淮山握住他的手:“师尊怎么了?方才……”

“没事。”

他和池风闲意识相缠的事情,李眠云看见了也就算了,他总不能再跟顾淮山说。

毕竟这里还是正统修真界,在旁人看来,师徒之间,便是父子关系。神交又是只有道侣之间才能做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他自己没脸没皮的,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恐怕坏了池风闲的名声。

师徒神交,就算他二人没有相狎之意,只要这事儿传出去,看不惯他的人再做做文章,就足以让池风闲身败名裂。

而池先秋方才在问天峰上未来得及细想,只是为了堵李眠云的嘴,也为了在李眠云面前,给池风闲一个台阶下,才抢在他之前,帮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说他是怕自己还像前世一样死得不明不白的,一时激动,才做了这样的事情。

对外是这样说,但是对内,其实池先秋心里还不太明白,池风闲究竟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见他系上红绳的态度很坚决,识海内属于另一个人的神识最终也妥协了,追着那只小麻雀表示不满。

池先秋一边应付他,一边想事情。顾淮山见他神色不对,问道:“师尊怎么了?”

池先秋摇摇头,想了想,朝他招了招手,顾淮山凑近了,池先秋扶住他的脑袋:“淮山。”

“淮山在。”

池先秋斟酌着问道:“假如师尊现在、按着你的脑袋,把神识送进你的识海里……”

顾淮山微怔:“师尊要和我神交?”

“算是吧。”池先秋问道,“你觉得师尊这是想做什么?”

“师尊,太快了,我还没有准备好……”口里这样说着,顾淮山的手臂圈在他的腰上,往回一收,就把他抱住了。他闭上眼睛,“不过若是师尊喜欢的话,我只听师尊的吩咐。”

池先秋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脸上古怪的微红,一伸手把他的脸按住了:“你在想什么?”

顾淮山仍旧闭着眼睛:“师尊,我愿意。”

池先秋的手收紧,捏着他的脸:“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淮山抬了抬头,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下巴上,自己晃了晃脑袋,让池先秋挠挠他的下巴。

问他就等于没问,妖魔的想法大约和人又不太一样。

池先秋从他怀里挣出来:“你出去,我自己待一会儿。”

顾淮山不大甘心:“师尊,我什么时候都可以,你要是再想神交……”

池先秋把他拍开:“我收你为徒,你喊我师尊,我对我儿绝对没有这种想法。”

顾淮山最后不甘心地看了他一眼,就出去了。

可是池风闲怎么就对他儿有这种行为呢?

池先秋捞起趴在一边的熊猫,趴在榻上,把脸埋在他毛茸茸的背上:“系统。”

“嗯。”

“剧情是不是全部崩坏了?这下怎么办?”

“你放心,池风闲会飞升的。”

“可是……”池先秋默了默,“这回我想让他好好地飞升,飞升后也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被泼脏水。现在看来,好像不太行了。”

新系统忽然问:“他对你是什么感情?”

“师徒……”池先秋沉默了,“我不知道了。神交……师尊该不会……”

他坐起来,用手捂着心口。

他的心脏好像被调快了,连带着池风闲的那份,一同在识海里翻腾。

“完了。”池先秋哀嚎一声,重新倒在熊猫身上。

“你喜欢他吗?”

池先秋没有回答。

入夜,李眠云端着热气腾腾的甜汤敲了敲池先秋的房门,听见池先秋应了一声,才推门进来。

“看师尊没怎么吃晚饭,所以给师尊做了点吃的。”

池先秋那时正坐在案前,拿着笔写字,手边已经堆了一叠写好的信纸。听见他的声音,也没有抬头:“眠云,你来得正好,过来帮我回忆一下,前世还有哪些事情。”

李眠云放下汤碗,站到他身边,一只手撑在案上,俯身看他写的东西。

信纸上都是前世发生过的事情,按照时间排序。

“师尊写这些做什么?”

“我师尊知道了我重生的事情,怕我出事,我想了想,还是要把事情一一禀报上去。”池先秋一动手指,拖了把凳子过来,“来,坐。”

李眠云把那一叠纸拿到手里,池先秋抬手端起甜汤,一边喝一边道:“有些事情我不太记得了,你看着不对的就改过来。”

李眠云看了一会儿,便将东西放回去了:“师尊写得很清楚。”他顿了顿,又问:“师尊的识海……”

“我找个时候就去洗掉标记,你别跟别人……”

李眠云笑道:“师尊把我想成什么了?我怎么会把这种事情说出去?”

倘若是他自己和池先秋神交,他说不准还会把消息透露出去。

别人就算了吧。

知道池先秋不愿意提,他也就不再问,只道:“师尊,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掌门是因为才知道那些事情,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等师尊把事情说清楚,再过几年,掌门就不会计较了。”

“嗯。”

“可是白日里看掌门的模样,师尊越在掌门面前,掌门就越是想把师尊藏起来护好了。”李眠云笑了笑,“所以眠云想,掌门和师尊住的这样近,掌门日日看见师尊,或许更不容易想清楚,所以……师尊要不要先换个地方住?”

“我前阵子在外面看到有一个好住处,附近也有寒潭,师尊若是想,我马上吩咐人去打扫。”

见池先秋迟疑,他又道:“眠云不过是这么一说,还请师尊定夺。”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可是我怕我走了,师尊更……”

“师尊不走,留在倾云台上,什么时候才能洗掉识海里的标记?”李眠云放低了声音,“师尊不说,心里一点都不介意吗?分明是道侣之间才能做的事情,掌门不顾你的意愿,强加于你。”

“不是逼.奸,又是什么?”

池先秋放下汤碗,站起身来:“李眠云!”

李眠云也站了起来,比他还高一些,眉眼微垂,目光落在他身上:“是眠云失言了。”

“出去。”

“是。”

李眠云出去时,顾淮山也等在外边。

顾淮山看了他一眼,只问了一句:“池风闲也?”

李眠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嗯。”

顾淮山张口要骂,看了一眼池先秋的房门,还是住了口。他又问:“师尊什么反应?”

李眠云苦笑道:“恼也不恼,我提一句,他反倒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