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3页)

沧沉搁了笔,淡淡道:“不是少不少的事。”

岑羽:?

沧沉:“当初榕原、慕焰出生,堂堂龙族太子、公主满月时,都未办酒,如今他们倒敢趁着本君携家带口去不拒山,偷办庆生宴了?还一办便是十日,怕是不曾把龙族和本君放在眼中。”

岑羽惊了,心道原来龙也会唱戏?

沧沉则已经在淡定中把戏唱到了天君藐视龙神的新高度:“‘榕树下’是玉露台的酒,亦对本君与阿羽意义特殊,本君觉得这酒合法合理还很有情怀,倒不知天君抄了这酒,是对这酒有意见,还是对本君有意见。”

岑羽已经准备给沧沉鼓掌了。

沧沉则重新提笔,示意岑羽摆折子。

岑羽先前没做过这事,一时不解,沧沉提着笔,解释道:“上一代天君也曾收到若白的千字斥责。”

岑羽眼底一亮,默契地给沧沉摆好纸,不忘问:“帝君这次打算多少字?”

沧沉已经落下了笔锋:“我不是若白,没他那么能说。”

岑羽心道:一百个字也够了。

但见白纸上笔力遒劲的一个“滚”。

岑羽忽然又对身边这位大青龙有了全新的认识。

那厢,没多久,天君收到了这个滚字,人坐在内庭的君位上便给吓得不行。

要知道他登位前,上一代天君便很遭白虎神的厌弃,白虎神不但给上一代天君写过千字斥责,自那之后没多久,君位便换人坐了,换来坐的那个,便是他。

如今一向不管俗务的龙神也送了一个滚字给他,还言明要给龙崽办酒宴……

天君不得不揣摩沧沉的心思,又回想到不久前帝君忽然出现在公主的周岁宴上,把他带走后,又训斥他,说他妨碍了什么事……

什么事?

天君:难道当时说的,其实就是从不拒山回来后给龙崽办酒?!

再一想他当时正在仙台瑶池边给女儿大办周岁宴,还办得那般高调、张扬,怕不是正因此碍了龙神的眼,才叫龙神出现在周岁宴上亲自提点他。

谁成想他半点领悟力都没有……

这真是!

唉!唉!

天君几大口气叹出,连忙叫人撤了瑶池边的酒席。

欧阳天妃又惊又气,去找天君,想问个明白,却被天君呵斥了几句,又怪她整日枕边吹风,平常吹就算了,要是最后吹得他连君位都没了……

天君:“届时别说做天妃,那百条彩鲤便是你与我的陪葬!”

欧阳天妃试图解释,天君又呵道:“你要请人上天吃酒,是你亲戚不够多,还是你没人请了?要请到凤族?”

没请到凤族,凤族公主能上天?凤族公主不上天,没喝到什么“榕树下”、没为此动怒,他也就不会想要借此敲打岑羽,再把个殿官弄进缥缈殿,最后又害他被龙神亲自带走、耳提面命了!

也不会办什么周岁宴,冲撞龙太子、龙公主的酒宴了!

天君对欧阳天妃厌弃道:“都是因你而起!”

却不想幽明殿在天界大设酒席的那一日,岑羽不但一身锦衣、面带红光地现身,还由龙神亲自陪着,去到瑶池边,当着众人的面,将从前天君赏的那一堆宝物,丢进了池中,还美其名曰:喂鱼。

天君:“……”

内庭的仙官们当时便又吵开了,说这岑羽君不过陪伴龙神几日,如今已然能藐视天界了!

天君憋了一肚子气,却忽然听得侍官传报,说今次幽明殿摆的席水,庆贺的既不是龙公主,也不是龙太子,是、是……

一位仙官:“是什么?”

难道是岑羽君本人?

侍官脱口而出:“是岑羽君新孵的龙崽!”

“一条橙色的小女龙!”

全庭哗然,天君更是噌一下从君位上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仙官们又准备吵了,毕竟如今天界对那位岑羽君的争议实在太多,如今再孵橙龙一条……

天君伸出手:“赏!”

众仙:“???”

这还赏?

人都拿你赏的去喂鱼了!

天君:“赏!重重地赏!”

赏到岑羽手里,果然当场一个个丢下瑶池喂了鱼。

来送赏赐的侍官默默肉疼。

岑羽不肉疼,于他全都无用,既不如狐老给的父神造的宝物,也不如那一打打的“地契”。

还不如直接送天珠。

而这番岑羽随手拿到什么就往池子里丢什么、龙神还始终默默陪在身旁的场景,看得一众在远处围观的仙人,全都拉长了脖子、瞪紧了眼珠。

毕竟从前龙神与岑羽君的种种,谁都未曾亲眼见过,除了传闻便是传闻。

如今亲眼看到——

“帝君的眼神这般温柔的吗?”

“这么多的稀世珍宝当鱼饵喂,忒糟践了!”

“对你来说是糟践,龙神未必这么想。何况丢点宝物就能哄心爱之人开心,我是龙神我也这么办。”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此番场景也很美妙?”

“是是是,我也正有此感!”

“啊啊啊!龙神给岑羽君抚发了!”

忽然有人道:“你们还在这边作甚?玉露台在第三天的门市又有‘榕树下’了,再不去又没得买了!赶紧去啊!”

不少人都跑了。

那厢岑羽喂完鱼,也同沧沉一起走了。

只是这一番同行,他心底又有了与从前不同的感受。

约莫就是:沧沉待他是真的好。

护他、敬他、帮他,也从没令他在天界受任何委屈。

这么多的好,无论是不是有所企图,岑羽都未感受到被冒犯或者不适。

很多时候,还觉得十分欢喜。

也就是有些话说得过于直白坦诚了些。

要是那些话不那么说,或者说的委婉些……

岑羽:停,打住!

“想睡你”这三个字怎么委婉地说出口?

根本没法儿委婉。

何况……

岑羽暗暗回想:当初到底是怎么发展到直白坦诚那一步的?

哦,对,摸龙尾不止是摸龙尾。

岑羽摸着袖口,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在快要回到幽明殿的时候,暗暗心道:龙可能与许多兽类一般,在某些事情上非常的直白,还拿直白当坦诚。

但其实他们人,都不是这样的。

比如睡觉这种,很少会有谁直接开口说,一般都会从某个阶段过渡到暧昧期……

暧昧。

龙懂什么叫暧昧吗?

岑羽默默在心底敲头:承认吧,你也好|色,你就是不敢,没人大青龙坦诚,没人胆子大,还偏偏要胡思乱想。

岑羽偏头看了眼沧沉。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突然止步。

他停下,沧沉便跟着停下,偏头看过来。

恰在这个时候,岑羽忽然侧头抬脸,嘴唇在沧沉唇角很轻很浅地碰了碰,一碰即分,再飞快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