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尾狐的诅咒(第4/10页)

我心说难道听错了?如果真有什么动静月饼反应肯定比我快。这么想着,到了船舱门口,月饼忽然说道:“外套忘甲板上了,你先回屋,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随口应着,往床上一躺,正想休息休息,奇怪的“吱吱”声又响了起来。

我住在第三层船舱,怪声是从第二层传出来的。这一次我听得真切,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在日本富士山遇到狐群围攻时,狐狸就是发出这种叫声!

我猛地起身,忽然想到,月饼根本没有什么外套!

这艘船上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古怪!

联系到这艘船“阴墓镇尸”的格局,我浑身汗毛竖了起来!难道,这是一艘巨大的坟船,镇着一只成精的狐狸?船上的人,都是祭祀品?

来不及多想,冲出船舱,奇怪的声音是从隔壁传出。我一咬牙,发狠踹开舱门,“咣当”巨响中,我看到了几乎恐惧到呕吐的一幕!

船舱里弥漫着中人欲呕的尸臭味儿,穿着学生装的男子正蹲在角落,低着头抠着已经糜烂的女尸腹部,塞进嘴里用力咀嚼。

男子听见声音,像一枚陀螺原地转过身体,黏腻沾满尸油的头发后面,灰白色没有瞳孔的眼睛呆滞的转动,怔怔的看着我。忽然疯了般吼着根本听不懂的话,扑向女尸,抱着尸体脑袋啃了下去。

我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急忙退出用力关门,只觉的双腿发软,残存的尸臭味顶进鼻腔,我再也忍不住,胃部猛烈的抽搐,背过身扶着舱壁呕吐不止。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走廊里响起脚步声,船长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抹着嘴角没有应话,抬头一看,头皮就像是通了电流,一阵发麻。

站在我面前的“人”,穿着船长的衣服,帽檐下面,是一张狐狸脸!

“你不舒服么?是不是晕船?”狐狸歪头看了看我居住的船舱,从腰带探出来的毛茸茸的尾巴左右摆动,几乎扫到我的鼻子,“你确定只有你一个人?”

我全身冰冷的站着,牙齿不自主的打着战,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的朋友去甲板拿外套。”我指了指楼梯,“抱歉,我有些晕船,马上就会打扫。”

“哦,那可能我们正巧错过了。”人狐又向我走近几步。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后背已经顶到舱壁,钢体船舱让身体更加冰冷。人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强烈的狐臊气几乎把我熏倒:“你好像很害怕。我找你也是为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本来不该乱说,可是实在是太离奇了。我详细说给你听,顺便等他。”

人狐看上去根本没有恶意,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平静了。恐惧慢慢消失,更多的是疑惑。隔壁吃尸体的男子是怎么回事?船长知不知道自己变成了狐狸?他找我到底什么事情?

我尽量把视线从巨大的狐狸脸上移开:“那就请您到我船舱吧,也许我能帮上忙。”

狐狸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咧嘴笑了笑,宽阔的嘴唇几乎裂到耳朵,细细碎碎的尖牙上站着黏稠的白色液体。我抢先走到船舱,推开进屋,脑子飞速运转:难道这是一种和“狼蛊”类似的“狐蛊”?

日为阳,月为阴,满月之夜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不干净的东西往往会在满月之夜出现。有的人命格低,满月夜走路会看到地上有好几道影子,听到奇怪的声音,其实是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回家后千万不能用热水洗澡,否则气穴张开,不干净的东西就会进入身体,轻则生病,重则中邪。北方老话称之为“吓着了”,要亲人半夜“叫魂”才能解决)。带着这种想法,我向窗外看是不是满月之夜。

突然,我看到了窗玻璃里面映着一只模糊的狐狸影子!

那是我自己!

“啊!”我的脑子如同被刀劈成两半似的剧痛,急忙用双手摁住脑壳,却发现伸出来的是两只毛茸茸的爪子!

“难道你没发现你变成狐狸了么?”人狐坐着月饼的床,“昨天你在医务室熟睡时已经变过一次了。”

人狐船长几句话,让我瞬间想起一件事情:这不是“蛊”,而是一种“形咒”!

古代有些方士隐藏于马戏团,以“戏法匠人”的身份出现,表演“大变活人”的魔术。挑选观众钻进花花绿绿的空箱子,戏法匠人会讲几句话,故弄玄虚耍几个小戏法,再打开箱子,人变成了兔子、狗之类的动物。围观的人们都会纷纷惊呼,赞叹魔术的神奇。其实并不知道,箱子里的动物,就是被选中参与魔术的人!

之所以这么做,有两种说法。一是有人买通方士,用这种手段灭掉仇家;二是选中的参与者,或多或少都带着可以助运的“气”,把人变成动物豢养,可以“盗气助运”。许多马戏团都豢养着各种动物,顺从听话,完全没有兽类野性,表演节目时和人一样聪明。变魔术的箱子会画着稀奇古怪的花纹,并不是为了分散观众注意力,而是“符咒”。直至今日,还有方士化身魔术师,借着“大变活人”的魔术施展“形咒”。

我又想到了轮船上的花纹,难道这艘船就是个巨大的形咒工具?那些花纹就是咒符?

人狐船长从兜里摸出烟盒,狐狸爪子笨拙的拿不住烟,烦躁地把烟盒一扔。

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笑出声,嘴里发出的却是“吱吱”声。我心说如果中了形咒,整船人都变成了狐狸,倒也没什么好害怕的。脑补着月饼变成一只狐狸,在船上窜来窜去,倍觉喜感。

“我的故乡,有个古老的传说,和狐狸变人有关。”

高丽时代,紧靠大海的晋州渔民每天日出捕鱼,日落收网,交够官府的渔船税,还能带几条鱼回家。每到晚饭,渔村总会飘起浓浓的鱼香味。

李普蹲在门口抽着关东的烟草,望着家家户户的炊烟,眼睛眯成一条线,直到天色墨黑,才对着鞋底磕了磕烟锅子,叹口气进了院子。

几年前他和妻子出海捕鱼遇到大风暴,妻子遇难。他身上绑着木板在海水里泡了将近半个月,被渔民救起时双腿又白又肿,就像大城市富家人吃的白面馒头,一摁一个窝。

获救的李普再也不出海了,好在他有祖传的晒盐手艺。官府把盐控制的很严格,民间不允许私自买卖,查到轻则坐牢重则杀头。渔民家里晒点盐日常食用,收渔税的士兵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李普是远近闻名的晒盐好手,盐粒子颗颗晶莹剔透,洁白细润,做菜烧鱼味道鲜美异常,晋州城里许多饭馆都慕名来采购。李普有个奇怪的规矩,每个月只卖两斤盐,奇货可居,价格高得离谱。一斤盐能卖足足五百高丽通宝,这可是渔民起早贪黑下海三个月才能赚的钱。慢慢地,李家的家境越来越殷实,登门说媒的媒婆络绎不绝,李普总是站在后院晒盐的海水坑旁边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