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雪人传说(第3/6页)

“让你糟蹋女人!”我暗骂一句,跃身而起,正要掷出刺矛。

怪物突然说道:“南瓜,背后对兄弟下刀子,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还有没有了?”

我正腾空绷着劲儿,一听这话,他妈的是月饼!急忙把即将脱手的刺矛向地上扎去,身体顺势下坠。也该着倒霉,居然扎到了一块岩石。树枝折断,军刀别着劲向我飞来,要不是躲得快,差点把自己扎个对穿!

我吐了口泥巴:“月饼,你丫不是……”月饼打扮得像个丛林狙击手,全身上下捆着草,顶着树枝做的帽子从树后走出。

“明明点了你的昏睡穴,怎么醒得这么快?”月饼扒拉开挡着脸的草叶,满脸奇怪,“难道平时练点穴练多了?有了抗体?”

“我……你……”我一时语塞,好半天把这句话接上,“明明是我用银针扎了你的昏睡穴!”

“那是我用被子包的假人。”月饼拧亮手电往我身后扫了扫,“南瓜,你不安心睡觉跑出来干嘛?”

“我他妈还没问你呢!”我摸出烟,一时间没找到火机,“借个火。”

月饼丢给我火机,摘着身上的野草。我一时乐了:“月饼,你怎么这个打扮?”

“刚才就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身后有人,捆些草准备躲在树后伏击,一时大意还惊了鸟。”月饼伸个懒腰,靠着树伸腿坐着又续了根烟。

我们俩就这么一根一根抽着,眼瞅着地上的烟头插成一窝韭菜,月饼才说道:“你也做了那个梦?”

“嗯。”我老老实实回答,“这么说?”

月饼灭了烟,讲述了同样的噩梦。唯一不同的是,在梦中他换成了我,我换成了他。

我们对视着,终于憋不出笑了出来。

“月饼,我还纳闷按照你的警惕性,三针都没反应。”

“南瓜,你的昏睡穴是怎么回事?”

我摸出烟盒,中间凹了一块儿:“睡觉的时候掉了,替我挡住了。路上抽烟我还以为是碰到哪儿了,烟都断了几根,心疼得我。”

东方升起一抹鱼肚白,天色渐亮。

月饼打了个哈欠:“早知道就好好睡一觉了。”

我们心照不宣,再没提起那个梦。

穿过松林,山势渐渐陡峭,沿途草木越来越少,终于只剩覆盖着厚厚白雪的岩石。最后的一百多米,山体几乎垂直上下,只能攀岩而上。还好出发时带的装备足够多,我们换了攀岩鞋,把不需要的装备丢掉,备好了主绳、安全带、铁锁、快挂、岩石塞、岩钉,腰里别着镁粉袋,还特地开了存在手机里的视频重温了一遍攀岩步骤,才咬牙切齿的攀爬。

爬了十来米,我叫苦不迭。悬崖挂满落雪,每向上爬一步,首先要扫干净雪找到岩缝,还要用冰镐敲掉缝隙里的冰,才能钉进岩钉,别上铁锁穿安全带。况且气温极低,手指几乎冻成萝卜,抠着岩缝刀割般剧痛。好几次要不是月饼拉着,我就直接坠崖被安全绳吊着当蜘蛛侠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凸起的两米多宽的巨石,我和月饼耷拉着腿坐在休息。我极目远眺,白头山脉白绿相间,群山起伏,冷冽山风透进胸膛,精神为之一振。

“月饼,你说令狐把自己藏在这儿,百年苏醒,怎么下山?”我抠了块冰棱含嘴里化着,味道甘甜洁净,比城市里的矿泉水好喝不知道多少倍,“该不会是滚下去吧?”

月饼望着山顶:“那是九尾狐,又不是人,下个山还不容易。”

我也顺着山势望去:“令狐长什么样?有王祖贤漂亮么?”

“应该只好不差吧。”月饼往手掌呵着热气,“漂亮的女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甄嬛,一种是德妃。”

“就不能是小倩?”我盘算着还是小倩靠谱。

“有可能。”月饼故作沉思状。

然后,沉默……

还有最后五十多米,就可以找到青铜棺材和令狐。其实我们心里也明白,十有八九是以卵击石,那可是千年的狐狸,想玩个聊斋我们也不是蒲松龄和宁采臣啊。

我和月饼心照不宣,有一句没一句斗着嘴。这种时候,保持放松心态,遇到危险多少能有些帮助。

“月饼,我不想死。”我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一路上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妈的快到了结果怂了。真丢人!”

“我也不想,活着多有乐趣。”月饼棱角分明的侧脸闪着冰棱映出的阳光,“所以,咱们尽量不要死。”

“轰……轰……”

山顶传出闷鸣,山体剧烈晃动,我们坐的横岩“喀拉”一响,与悬崖连接的地方裂出闪电状缝隙,摇摇欲坠。我们急忙抓住安全绳保持身体平衡,横岩如同活物,随着抖动的山体上下跳跃,齐根断落,向山谷坠去。我脚下一空,悬挂在崖壁晃悠着,腰部绷紧力气荡着身体,几个来回才蹬住岩缝。月饼大喊一声:“登山镐,钉住,快!”

积雪纷纷落下,闷鸣声越来越响,仿佛有千百个霹雳在头顶炸响。我把登山镐钉进岩缝,抬头看去,眼睛差点瞪裂。

大片的积雪如同洪水,卷起漫天雪沫,由山顶喷涌而落。无数小雪球越滚越大,携着雷鸣般落势坠下。

雪崩!

“抓牢!”月饼顶着落雪,向我挪动。

我张嘴想说话,落雪瞬间堵了满嘴,强烈的气压顶着鼻腔,几乎窒息。我握着登山镐,指节用力过猛,撑裂了皮肤。我低着头,身体绷得笔直,减少受力面积,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单手抓镐的力量根本抵抗不住狂猛的落雪!登山镐摇晃松动,眼看抓不住镐柄,一团雪球砸下,我被重重击中,瞬间脱力,手指一松,随着雪势坠下。

刹那间我什么都没有想,视线里只有漫天雪幕,一只熟悉的手突然从雪幕中探出,牢牢抓住我的手腕。月饼咬着牙,额头青筋乍起,单手抓着登山镐,另外一只手死命拉着我。轿车大小的雪球砸在他的后背,月饼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被雪势和我的坠势扯得笔直,从他的手心传来“咯吱咯吱”关节扯裂声。我提起一口气:“你他妈的松手!”

又是一个雪球滚落,砸中月饼后脑。月饼眼神涣散,慢慢闭合。抓着我手腕的手,反而更加用力!我摸着腰间的德国铲,雪崩带来的巨大气流压力让如此简单的动作都变得艰难无比。我狂吼一声,用尽力气抽出铲子,对着自己手腕砍下!

手断,血溅!身体坠落,铲子余势斩到崖壁,刃尖崩断,斜着插进右腮,尖棱的断茬顶着口腔无法闭合,积雪灌进嘴巴,塞进喉咙,瞬间窒息。耳边响着尖利的风啸,我甚至感觉不到疼痛。月饼依旧牢牢抓着我的断手,身体像一枚钉子,坚硬的楔进岩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