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页)

两人互相对视的一刻,宣若鱼忍不住,笑了。

他想和霍元霁说话,可是他也不会手语,就算会手语,霍元霁可能也不会懂。

最后,在手机上打字,“你还好吗?”

霍元霁拖着腔掉,懒洋洋地说道:“死不了。”

宣若鱼把手放到霍元霁头上,“别动。”

霍元霁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想起他听不见,才打字解释,“我取你两根头发。”

霍元霁的眼珠往上瞟,眼神仿佛在说:“要我的头发干什么?”

他的这个样子很呆萌,宣若鱼忍不住又笑了。

打字向他解释,“做亲子鉴定,你和袁蓓。”

霍元霁的眉峰猛然皱紧,不知道想到什么,眉峰的褶皱又舒展开来。

他一直怀疑袁蓓。

他曾想过,袁蓓是否被下降头了?被霍安安控制了?

霍安安那个满脑子草包的娇滴滴大小姐,怎么也不会有那样的本事。

也许,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袁蓓。

道理非常浅显,他却一直没有朝这方面想过。

如果她不是“袁蓓”,那么,真的袁蓓又到哪里去了?

做亲子鉴定,万一还是没有问题,他该拿这个“袁蓓”怎么办。

他的心思百折千回,一瞬间,数个问题涌入,心绪又开始不安起来。

刚刚袁蓓在医院的表现,肯定是有问题的,霍元霁现在听不见,宣若鱼觉得打字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就又对着他比了个“OK”,歪着头笑了笑。

打字:“你安心治病,剩下的交给我。”

看到他的微笑,他的言语。

这个时候,霍元霁的心,终于渐渐安稳下来。

当时,袁蓓刺耳地尖叫之后,他就听不见了。

霍天罡愤怒地斥责、霍安安喋喋不休,黄香雪假模假式的劝慰……佣人们的窃窃私语,以及律师们的照本宣科地朗读……

他全都听不见。

他甚至不知道霍元霁和袁蓓要干什么。

他只能根据自己的判断,大致推断霍天罡的意图。

不外乎逼他退出公司,逼他和黄香雪结婚。

他的四周弥漫着黑雾,乌压压一大片,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被身边最亲近的人逼迫,那种无能为力、束手无策的压力,像一把无形的枷锁,紧紧地将他桎梏在一个名为“亲情”的牢笼里。

他只能靠发短信叫来自己在公司的心腹。

他甚至不知道该给对方怎么解释。

财务部长和他的副手刚来的时候,也很懵逼。

公司的前董事长分家产,他们也不便插手。

他还得强装镇定。

装作他毫不在意,装作他一切尽在掌握中。

装作他是他们的定心骨。

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坐在这里,一切他都可以解决。

但是,他什么都不能解决。

他连一个电话都打不了。

在他近乎绝望,只想着和对方鱼死网破的时候。

宣若鱼好似带着光,踩着云,蹁跹而至。

他就像一个小太阳,永远那么温暖、明亮,笑逐颜开。

在他身上找不到负面情绪,即使在被飞车追逐的逆境里,他还能吹着口哨对着他吹彩虹屁。

有他的地方,会使人不自觉嘴角上扬,一切困难迎刃而解。

可是,当宣若鱼走到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内心是纠结的。

他凭什么将他拽入黑暗里,拽入这深不可见的泥沼里。

他应该生活在朝气蓬勃的阳光里。

这些阴暗的龌龊,他一个人来面对就好。

当宣若鱼在手机上打下——“我当你的耳”这几个的时候,那一瞬间,

他的心里防线全部被击溃,所有的防备、顾虑,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在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里,轰然崩塌。

只能恰逢其时地感叹一句,“太好了!”

原本以为要打一场硬仗,没想到宣若鱼出马,很轻松就将整件事摆平。

他坐在旁边,反而好似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

霍元霁垂下眼眸,锐利的眼神被长睫掩盖,第一次在对方面前示弱。

小声地应道,“听你安排。”

他听不见,无法控制音量,也不知道对方听见没有。

害怕对方没有听见,他又重复了一声,“听你安排。”

宣若鱼笑起来,两颊的梨涡深深浅浅,霍元霁原本紧绷的心,也跟着舒朗起来。

中医师手握银针,按着穴位,在霍元霁耳周、头顶依次扎上。

扎完之后,宣若鱼才发现霍元霁手上捏了张纸。

他把纸折成一个空心的圆柱体,塞进耳朵里。

中医师又拿着一根艾条,点燃之后,对着纸折的空心圆柱熏灸,将艾条的热气透进耳朵里。

宣若鱼第一次见识针灸,觉得很稀奇。

仔细观察,他发现中医师的动作很别扭,总是避免和霍元霁进行身体的接触。

包括他寻找穴位的时候,都不会碰触到霍元霁的皮肤。

唯一和霍元霁接触的,只有一次性使用的银针。

宣若鱼不解,问了一句。

中医师笑着向他解释,“霍先生事前说过,针灸的时候,不能碰到他的身体。”

宣若鱼:“……”

洁癖选手真的很难伺候。

“中医诊治,要把脉的吧?”

“是的,”中医师笑了笑,“把脉之前,我会认真洗手,把脉后,霍先生会用消毒纸巾擦拭。”

宣若鱼张大嘴,“医生,他这么龟毛,你就不生气?”

中医师笑道,“我还见过更龟毛的,其实我们当医生的,本身就有点洁癖,我有的同事比霍先生还严重。”

宣若鱼感叹道,“你们当医生的,真是太不容易了。”

头上扎满了针,霍元霁活动受限,只能轻微偏头,“你们在说什么?”

宣若鱼知道他听不见,故意捉弄他,“没什么,表扬你呢。”

想起他听不见,又打字,“在表扬你。”

霍元霁看到手机上的字,笑了笑,低下头。

宣若鱼看得稀奇,问医生,“灸耳朵,可以让我来吗?”

医生看了一眼霍元霁,“可以,但是得征询霍先生的同意。”

在中医诊所,为病人艾灸不需要太大的技术含量,找个人拿着,对准穴位就行。

宣若鱼完全可以胜任。

宣若鱼拍了下他的肩膀,他回过头来。

宣若鱼指了指中医师手上的艾条,又指了指自己。

霍元霁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同意。

感觉自己学会了手语,宣若鱼很高兴,他接过中医师手中的艾条,坐到中医师的位置上。

“霍元霁,你好像天线宝宝啊。”

说着,手指轻轻地拨弄他耳朵上的银针。

霍元霁没有反应,乖乖地坐着,心里泛起万千遐思。

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被宣若鱼乐天爽朗的性格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