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番外她离开后的第五年(第2/2页)

萤离开之后,谢未笙花了很短的时间振作过来,他杀了所有能杀的人替萤报仇,收拢势力,谋划布局,整顿朝纲。

谢未笙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直到第一次做这个梦,他才终于承认自己仍然没有痊愈,他好想她,怎么这么想她,快要思念成疾了。

他以为他已经熬过来了,他以为他已经不再感觉到痛苦,他以为他的生活已经有了寄托,不再纠结于情爱,没想到——

他还是这么想她。

一次次失去一次次梦醒,那感觉无法用语言描述,只能让他再一次意识到,即使到了现在,他仍旧每时每刻,还在奢望她能回来。

清醒过来的时候心中苦涩,但偶尔回忆梦境,梦境里的她如此真实,跟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他又能体会到几分甜蜜,会在眼中干涩之后又忍不住笑起来。

他的人生以苦涩为主调,遇到那个人开始,才有了那么一点甜。

没想到自己也会为情所困?真是个可怜人。

是他以前最鄙夷的那种可怜人。

他任由自己的情绪在这样的夜晚泛滥成灾,然后整理好情绪,重新闭上眼。

还是努努力,再梦到她一次吧。

清晨,谢未笙被丫鬟轻声唤醒,他在床上呆呆坐了一会儿,一如既往地起身洗漱。

很遗憾,后半夜没有再梦到萤。

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谢未笙拿着库房的钥匙,找出了那把被萤称作龙刃的剑。

这事做起来还有些难,因为他的库房现在几乎变成了一个剑阁,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剑,他并不只收集名剑,只看中其时代久远。或是那些主人与之形影不离的爱剑,他都用各种方法买了回来,因此还惹了好几起官司。

此时,他在无数把剑光中巡视一圈,然后从摆满的剑匣中选了一个抽出来,带着它回了房间。

萤曾经和那把剑有过短暂的交流,后来据她所说,剑里的剑灵又重新沉睡了,谢未笙会时不时的把这把剑拿出来看一眼,至于他想等待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用锦帛包着那柄剑放在桌子上,自己却离得远远地望着,然后不由自主地对着它走起了神。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他站起身来,包着剑放回剑匣,叫人把它重新放回到库房里去,而后到书桌上开始处理公务。

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已到深夜。他并没有去休息,呆呆地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起身又从书架上抱下了一堆书册,那是他叫手下从各国搜集来的奇闻怪志。

这是新的一批,刚送过来不久,这些年除了公文,他看的最多的就是这些。

灯火通明,蜡烛燃尽,又是一夜过去。

谢未笙闭上酸涩的眼睛,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唤人进来服侍他洗漱,准备上朝。

那些怪志依旧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没多少新意。谢未笙看多了,甚至都可以分得清哪些是天马行空般地夸夸其谈,哪些是确有其事加以夸张和放大。

他到底想从这些东西里找到什么,他同样不知道,但他好像会一直这样做下去,到什么时候呢?也许他明天就会放弃,也许会一直持续到生命的尽头。

下朝时,远远听到,秦巍然似乎在和同僚说起妻子怀孕时的种种不易,他放慢了脚步,不远不近地跟着。

秦巍然人也小气,谢未笙和萤成亲的时候还邀请了他,他成亲却不邀请自己。

听着听着,谢未笙皱起眉,猛地顿住脚步,有一种猛烈的熟悉感,他说的那些话,与他在梦中同自己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愣了许久,人群都已经慢慢走远。他心跳得很快,总觉得这会不会是上天给他的某种暗示。

谢未笙一路回了千岁府,途中努力地回想自己的那个梦,萤为何可以回来?她到底是如何同自己解释的。

他当时听到的时候,便觉得这理由如此真切,十分叫人信服。

也许是真的呢,也许照这么做,萤就真的可以回来呢?

好像是……

将断剑时的碎片收集起来,加以已经生灵的宝剑重熔后一同铸剑,而后,而后要如何?

好像还有什么步骤?与点灵有关。

他咬紧牙关,可还是想不起来。

或许是需要人血,一般铸剑生灵之类的传闻都与鲜血有关系。

他的血会不会有用?萤一开始就是因他而化形的,他的血肯定有用。

谢未笙冲进自己的库房,找出了那把叫龙刃的剑,它是自己唯一知道的生过灵的剑,那一刻,谢未笙几乎已经考虑好该如何铸剑如何取血,突然意识到,哪有什么断剑后的碎片?

萤当初断剑,什么也没有留下。

没有什么碎片,甚至连剑鞘吊穗之类的玩意儿也没留下半分。

她整个人如同天地间四下折射的光线,在他面前活生生地消失了。

他整个人怔愣在原地,似乎在清醒状态下,经历了一场由喜转悲猛然破碎的梦。

在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他失魂落魄般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禀退了所有的下人,瘫坐在地。

他有些无法接受自己居然如此无用。就连左相,之前表现的愿意为萤付出一切,那么喜欢她的秦巍然,现在也可以笑着同别人说起自己的妻儿。

好像萤对他来说,跟之前府中养过的美人没什么不一样,随着成亲生子一齐抛在脑后。

可是他呢,他居然还能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念头,瞬间把现实的一切通通忘记。

像个没了神智的疯子。

谢未笙在地上坐了很久,好像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了,他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来,爬上床躺下,盯着床帷发呆。

快些睡觉吧,寄托于梦,比那什么虚无缥缈的铸剑点灵要来的容易。

带着也许会梦到她的期待,谢未笙进入了睡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