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二哥,你不对劲

严悦道:“我原本以为这是炒作。入戏太深,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不就是夸她演技好吗?但你这么一说……或许梁柳青的状态是真的有点问题?”

严悦说到这里,又看向温澈, 忧心道:“你呢?《千千岁》你拍得比较艰难, 拍完后呢?感觉怎么样?会出不了戏吗?”

因戏痴狂的人,自古以来就有。

业界也的确存在那种灵气逼人的演员, 演技浑然天成, 完全就是角色本人。

但这种演员,往往是以沉浸式、体验式的方法来演戏的。即将自己完全带入角色中,幻想自己就是角色本人。

这种表演方式也许真能成就绝唱,可一旦入戏太深,很容易再也走不出来, 对于演员个人的职业寿命来说, 反倒不是一件美事。

温澈就属于开了演戏这一窍的人,很多导演都夸她灵气过人。

严悦一开始还有点担心温澈的演技是以入戏为代价换来的, 后来看她不像是沉迷的样子, 也就没有多提。

但现在梁柳青出岔子了,严悦难免又提起了一颗心。

温澈摇摇头,“我没问题。”

她也许会因为演一个沉重的角色而心情低落, 但这就跟看了一个沉重的故事而被影响了一样, 只是短暂的,很快就会过去。

戏里是戏里, 戏外是戏外,她一直分得很清。

某种程度上说,温澈是个过分理智的人。

上一辈子身体不好,她无数次幻想过假如自己身体好了该如何如何……但那种渴望再强烈,也没让她乱了现实与真假。

所以入戏太深的事, 她还真不太担心。

严悦有点好奇了,“那你是怎么处理角色和自己本人的关系的?”

都说沉浸式表演才是演技的巅峰。温澈的演技也不差,她是怎么处理的呢?

温澈想了想,“有点像是看故事吧。悦姐,假如你看一个故事,你会不会在脑海里幻想故事的具体场景?”

严悦想了想,“会吧。”

“对我来说,我只是将自己幻想中的场景、幻想中的人表现出来而已。可角色是角色,我是我,脱离了故事本身,我觉得我跟我演的角色并不是同一个人。”

温澈说到这里,笑了下,“故事再精彩,再完美,那也不是我的。我还是更喜欢现实中的自己。”

秦导说对了,她的确是个很有自我的人。

她也许会羡慕别人,但这种羡慕,不应该是以牺牲自我为前提。

对于温澈来说,时间是难能可贵的东西。戏里也就算了,戏外是她的人生,她怎么忍心将属于自己的时间,用来“扮演”另一个人呢?

这种很珍惜自我的心态,没有失去过时间的人也许不会懂。

严悦拍了拍她的肩,“那我就放心了。

“不论外人吹得再好,再夸赞所谓的‘沉浸式’是演技的巅峰,我还是不希望你以这种方式来逼近所谓的艺术极致。

“我也不太理解这种为了角色燃烧自己的心情。可能就是因为我没开了这一窍?”

两人就着这个问题聊了几句,而后又转回到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上。

“青竹奖”过后不久,就该是“逐浪奖”了。温澈被提名了逐浪奖的最佳女主和最佳新人,理论上是有获选的可能的。

但逐浪奖是两年一届,参选的影片会更多,竞争也更激烈。

严悦道:“其实就算竞争不太激烈,我觉得你能拿到逐浪影后的概率也不大。”

不是严悦自己给自己泼冷水,而是有些事,实力之外,还得考虑所谓的“游戏规则”。

“逐浪奖”历史悠久,评审团的人员都是比较老派的人,更欣赏的是那种在圈内沉浮多年,专心打磨演技,终于有所提升的演员,不太可能青睐温澈这种初出茅庐、资历过分浅的。

这样会显得成功太过容易了,不是老派的电影人推崇的风格。

哪怕《慈悲剑》是温澈的第二部 影片,她获奖的可能都会稍微大一些。第一部……太难了!

再者,各个奖项之间是有微妙的联动在的。十八岁的青竹影后已经是很耀眼的成绩了,再加个逐浪影后……第一部 电影,十八岁,就双料影后了?

这太夸张了,老派的逐浪评审团估计都不能答应。

但本届的逐浪奖,温澈也不至于完全陪跑。虽然不太可能得逐浪影后,但逐浪的“最佳新人”还有很有希望的。

每年有资格被提名最佳新人的人并不多。温澈也许在最佳女主上打不过前辈们,但跟同期相比还是很够格的。

温澈对这种规则也接受良好。

只是从行业发展来讲,她也不觉得一年给她颁发两个影后是一件好事。

有点显得影后这个名号太不值钱了。

温澈看着严悦,笑道:“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辜负了严大经纪人的栽培了。”

严悦白她一眼,“少贫!说得好像我是周扒皮似的。”

话到一半,她自己忍不住乐了,“你已经很给我长脸了。十八岁的影后,啧啧啧……这在历史上也是少有的。”

温澈作了个揖,掐着嗓子道:“还是严大经纪人栽培有方呐~”

严悦板着脸,“小温也不错,是块好料子……”

两人开始疯狂互夸,把彼此都逗笑了。

气氛一片和乐。

另一边,梁柳青的住处。

凌晨四点半,梁柳青又陷入噩梦中。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破开重重黑雾,在梁柳青的认知里炸响:“徐小安,你想往哪里逃?!”

这声音像是落入平静水面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涟漪未散去,梁柳青整个人已经处在新的场景里了。

这里是第三高中食堂后的水房,徐小安就在这里清洗着餐具。

徐母是食堂的工作人员,最近这几天病了,不太好沾水。徐小安心疼她妈妈,就主动替她分担了一部分工作。

但食堂来来往往都是同学,徐小安还是要点面子的,不愿意撞上熟人,就躲到食堂后的水房里刷餐具。

这里位置隐蔽,只有寄宿生会来打热水,平常是没有多少人会来的。

这自然方便了徐小安,可也方便了作恶者们。

徐小安刷餐盘刷到一半,水房的门忽然被人毫不客气地踢开。

一个女孩带着她的同伴们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扬声道:“哟,我当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陆校草的心上人徐大美女吗?怎么在这里啊?”

阴阳怪气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这人的小跟班们开始跟着刻薄徐小安。

“天呐,她竟然在刷盘子?难怪我总是在教室里闻到一股洗不干净的泔水味儿呢。”

“陆校草知道他喜欢的人竟然是个穷酸吗?”

梦里场景恍惚,徐小安,或者说梁柳青其实看不太清来人的具体模样,可那种心慌气短,又是委屈又是愤怒的情绪已经牢牢笼罩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