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贺修年回到省城也没耽误, 直接去找了温馨,把黄香琴的话转交给了温馨。

温馨听到原身的亲妈还有遗物在,还愣了好一会儿。

毕竟无论是在原身的上辈子, 上上辈子,都没有这件事情。

但要说黄香琴骗她倒也不可能, 毕竟黄香琴嫁进来都十来年了, 她从来没有迫害过原主,甚至还给过原主一些庇护。

要是没有她的庇护,原身的日子必定会过得更加差。温馨想了想, 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温成志对温馨怎么样, 贺修年也是知道的,他怕黄香琴伙同温成志把温馨骗回去卖掉, 非要跟着。温馨也随他。

次日, 温馨跟贺修年坐上了最早的回去的那趟车。

到丹溪村的时候天才亮, 外面的人没有几个, 温馨被贺修年带去他盖在村头的家。

很简陋的泥巴房, 只有一间客厅, 一间卧室,院墙倒是垒得挺高的。

贺修年让温馨在家里等着, 自己去叫黄香琴,温馨也随着他。

温成志昨晚没回来,自打黄香琴生了老二后,温成志是时长不回家的,不是在外面喝酒, 就是去找村尾的何寡妇睡觉。

黄香琴打过闹过,跟何寡妇也打过好几架,到最后都没用, 久而久之,黄香琴就不管温成志了。

黄香琴虽然诧异贺修年这么快就找到了温馨,黄香琴让贺修年自己先走,她马上就到。出门之前,她去了房间,从那块砖里把那个小箱子取了出来装进背篓里,装作要上山捡柴的样子往贺修年家的小院里去。

一路避开人到了贺修年家,温馨从屋里迎出来。

黄香琴打量了温馨一眼,见她面色红润,还长胖了一些,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她跟着温馨进了屋,放下背篓,从背篓里拿出那个黑色的箱子。

“小馨,这就是你妈的遗物,我前几天打扫卫生的时候在床底下发现的,你看看。”

小箱子四四方方的,温馨打开箱子,入目的就是那张照片。见到那张照片,温馨的眼眶就红了。

温馨知道,这是原主留下的些许意识,也是些许执念。原主在被苏秋荷囚禁的那些年,最思念的就是她的母亲,她做梦都想见见周怡,哪怕是看照片。

在原主的一生中,只有她早逝的母亲是真心对她好的。

照片下面的信,温馨没有去看,她擦擦眼角,看向黄香琴:“琴姨,你拿箱子的事情我爸知道吗?”

黄香琴摇摇头:“不知道,我是偷偷拿的,不过你放心,他不知道是我拿的。”

温成志这人虽混蛋,但是却有一点,对黄香琴很信任,而且这么多年,作为妻子,黄香琴除了早些年因为何寡妇的事情跟温成志闹了几回,其他的时候都是个特别好的妻子。

而且温成志还有一个毛病,喝多了会断片儿,以前黄香琴在他喝断片的时候问他拿了被不少钱,等他酒醒了问起来黄香琴死不承认,温成志也没怀疑过。

因此黄香琴有足够的信心应付温成志:“别担心,你爸那边就算是发现箱子不在也没什么。”

温馨看着黄香琴,看见她脸上没有半点勉强之色,便跟黄香琴道谢:“谢谢琴姨。”

黄香琴摆摆手:“不用谢,我这么多年也没对你做过什么。你拿了信,直接就走吧,以后别回来了。在外面自己照顾好自己。上次苏秋荷说你在省城,你爸去省城转悠了好几天,你自己小心点,行了,我走了,一会儿回去晚了,你爸该怀疑了。”

温馨从书包里把她走的那天偷拿的户口本给黄香琴:“琴姨,这户口本你拿回去,我把我的户口迁走了。”

户口本这东西一年也用不着几次,黄香琴把户口本收起来就没看过,她没想到温馨走之前还拿走了家里的户口本。不过她也没生气,拿着户口本就走了。

温馨看着她出的门。

贺修年在温馨身后道:“你这后妈人挺好的。”

温馨嗯了一声:“是挺好的,我有时候特别庆幸我后妈是她,要是换成了别人,我这些年一定过得比现在苦。”

毕竟温成志这个亲爹不喜欢她,她外婆家又没有人,要是遇上个狠毒点的后妈,那真的是被怎么磋磨都没人关心。

贺修年嗯一声:“等下次我再回村,给她们带点东西。”这次因为不知道黄香琴的最终目的,两人都没带什么东西。

温馨点点头,两人收拾收拾就走了。

回到小院,温馨这才拿出箱子出来看里面的东西。

汇款单她单独放在一边,她先看信。

这些信都是一个叫萧良才的人寄来的,从68年十二月开始,每隔两个月总有那么一封。

温馨按照年份,一封封的看。

周怡的家庭出了问题,她被父亲的战友安排用假名字假经历下乡,萧良才就是在那时候认识周怡的,周怡下乡后,萧良才也多次给周怡来信,信件内容也从简简单单的问候变得丰富起来。他会给周怡说许多自己在部队的趣事。

温馨看到了71年,这一年的最后一封信,萧良才在信中说,他已经申请退伍,部队已批复,转业单位也找好了,但他还有一个任务要完成,等完成了那个任务,他就回来跟周怡长相厮守。

在信中,他还说,对不起周怡,若是当时他把持住就不会让周怡受到那些伤害。他告知周怡,如果孩子出生是个女儿,就叫馨馨,取自‘家有宁馨儿’这句话,这是一个父亲希望女儿健康平安好声誉的美好祝愿。

如果是男孩,就叫承泽。

信的末尾,还说了许多对孩子以及对往后生活的美好祝愿。

最后一封信,是79年1月的,距离71年的那一封,不过一个月之久,温馨拆开看。

遗书那两个字板板正正地写在最前面。

温馨当过军嫂,她知道军人出征一个妻子会多难过多揪心,见到这两个字,而做军人妻子的,平生最害怕的就是收到丈夫的遗书。光看到这两个字,温馨便能感同身受。

她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擦掉眼泪,继续往下看。

敬爱的周怡同志:你好

在你接到这封信时,我必然已经牺牲在战场之上。作为一个名军人,牺牲与战场是我的荣幸与宿命。可我唯一难过的,就是对不起你。

我家中已无人,最牵挂的就是你,若我牺牲,我的抚恤金都给你,你将腹中胎儿打掉,拿着钱嫁一个对你好的男人,这是我给你的嫁妆。

余生,我只愿你平安喜乐。

萧良才

书于1971年12月

信很短,不过寥寥数句,底下还有大片留白,那些留白处泪痕点点。

温馨算算时间,那会儿的周怡怀孕已有三个多月。

在那个年代,在这种情况下,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可周怡没有,她坚持生下了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