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情假意 不择手段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宁娇娇恍然。

正如离渊口中不提,但永远在宁娇娇身边才是最放松的姿态,宁娇娇也只有在面对离渊时,才会拿出曾经在浮乌山林的肆意。

或许是那点小小的私心,她总是习惯性的忽视离渊‘帝君’的身份,正如他总是带着亲昵促狭地叫她‘娇娇’‘小娇儿’一样。

宁娇娇总觉得,离渊与当日在凡间为她赢来最大的那盏花灯的仲献玉,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事实上,何止不同,简直天差地别。

只是这样的差别以前能忽视,现在却再也无法熟视无睹。

宁娇娇看着自己眼前这个面如冠玉、风姿卓然的仙人,忽地有些难过。

“叫帝君有什么不好?你本来不就是帝君吗?”宁娇娇努力撇去心头的酸涩,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硬邦邦地开口,“他们都这么叫你,我就叫不得了?”

她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离渊定定地看着眼前人,直把宁娇娇看得有些心底发毛,面上强撑着不露怯,心底却在犹豫要不要开口添补上几句。

“自然是能叫的。”

清冽如冰泉般的声音传入耳畔,宁娇娇下意识想要开口辩驳些什么,离渊却率先转移了视线。

与此同时,他也松开了原本紧握着宁娇娇的手。

“离渊!”行动比思考更快一步,宁娇娇不顾已经到了天宫外,在那些人惊愕的眼神中,一把拽住了离渊的衣袖。

离渊回过头,就看见小花仙盯着他,执拗而认真地开口:“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刚才有些生气,不是故意要和你生疏。”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起了层薄雾,将总是亮晶晶的黑瞳仁遮蔽,如云中窥月。

依旧很漂亮,但离渊不喜欢。

他总觉得,小花仙就应该是肆意活泼的,哪怕娇纵些、出格些,都没关系。

但不该是这样的,这般小心翼翼,实在不像是凡间那个单纯灵动的小花仙了。

见她主动服软,离渊眉梢微动,睫羽间的冷意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

“现在呢?”离渊牵过宁娇娇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还生气?”

若是鴏常在此,定然会讶异帝君离渊何时变得这般好哄,竟是轻易就被宁娇娇一个眼神便捱了过去。

“已经不怎么生气啦。”宁娇娇摇摇头,“本来觉得是你忘记了与我的约定,现在想想,你毕竟是帝君嘛,忙起来,偶尔忘记些事情,倒也正常。”

嘴上这么说着,眼睛里确实明晃晃地写着不服。

离渊失笑。

两人已至天宫殿内,这里是宁娇娇的住处,她不喜欢太多陌生人在旁,因此仙侍并不多,大都在门口守着。

宁娇娇的脾气总是十分浅显好懂,比如现在,她心里仍是憋着气,连茶也不给他倒,自己一个人走到了窗旁,对着外面的两头白孔雀发起呆来。

说什么不生气了,分明还是气得很。

离渊也不恼,手腕翻转,下一秒冰玉茶壶中便盈满了金枫玉露茶,修长的手指捏着其中一个杯子,白衣仙君缓步走到了穿着青色衣裙的小花仙旁边。

“赔罪茶。”离渊将茶递到了宁娇娇唇边,“喝了我的茶,便不许再生气了。”

声音温润,又带着一丝绵软,不似九重天上的帝君,反倒像是人间窝在主人怀里撒娇的猫儿。

宁娇娇再多的气也消了,她斜睨了离渊一眼,终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声。

“好吧,那我这一次,就不记在心上了。”

离渊笑着看她喝完了茶,摇头道:“这只是第一件事。”迎着宁娇娇不解的目光,他抿唇浅笑,“第二件事,便是伸冤。”

“伸冤?”宁娇娇被他拉着走到了紫玉桌前座下,一边反问,“有谁胆大包天,竟然敢冤枉我们九重天的帝君大人?”

“那胆大包天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离渊坐在宁娇娇对面,拉过了她的手,下一秒,宁娇娇细嫩的掌心中便出现了一个木匣。

就在宁娇娇不解之时,木匣应声而开,其中赫然呈着一颗如菩提莲子大小的丹药。

通体乌紫,光滑的表面泛着金光,饶是放在珍品多如牛毛的九重天宫里,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给我的?”

“当然是给你的。”离渊道,“延长寿命的丹药,我还能给谁?”

宁娇娇面上覆上了一层薄红,“你又嘲笑我的修为!”

“并非如此。”离渊看着她,垂下睫羽,遮住了眼中晦涩,“娇娇,我希望你能陪我长长久久。”

用她滋养虞央的魂魄是真。

希望宁娇娇能活下去,也是真。

这句轻叹低沉得仿佛呢喃,连将它说出口的主人都下意识希望它消散于空中。

宁娇娇没听见离渊的话,但也知道这不可多得丹药是离渊为自己制造的,她抬手挠了挠脸,只觉得面颊滚烫。

原来真是自己冤枉了人。

“我错了。”这次的道歉真心实意,“是我误会你了。”

离渊眉梢微动,嘴角向上扬起些许弧度,将手往前一摊:“我的酒。”

宁娇娇轻咳一声:“喝完了。”

“喝完了?”离渊抬手揉乱了宁娇娇的头发,“看来我家养的小花仙不止胆大包天,还是个偷酒贼。”

宁娇娇辩驳:“我可不是偷酒,酒本身就是我酿的!”

离渊似笑非笑地睨了宁娇娇一眼,一手撑在桌面上抵住下巴:“也不知是谁拉着缘邱老儿喝闷酒,还偏偏挑在月落清河下——”

“我才不是喝闷酒!”宁娇娇当即纠正,“是缘邱小仙拉着我去看风景,我才去的。”

都说到这儿了,宁娇娇自然又想起了刚才她生气的缘由之一。

禹黎。

离渊抿着唇笑,并不说话,只看着自己对面的人。

他皮相生得太好,好到仿佛独得上苍钟爱,连一丝瑕疵也不肯落在他的身上,清隽飘逸,温和中透着疏离,像是上弦之月,皎洁清冷,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可月永远只高挂于空中。

千秋万代,亘古不变。

宁娇娇看着看着,便转移了目光,然而猝不及防间,却被不知何时起身的离渊扣住了手腕。

“他不是什么好人。”

离渊开口,连那人的名字都不想提。

若说宁娇娇最讨厌离渊那点,便是他现在独断专行,却又不说明原因的样子。

她皱眉,想要直接收回手,却不料手肘撞击到了一旁盛放延寿丹的木匣。

‘咣当’一声,木匣倒是没被撞翻,反倒是突然弹出来了一个夹层。

夹层中摆放着一个极其精致的软垫,软垫上放着一双跳脱。

并不是什么法器,宁娇娇没从它身上感受到一丝灵力。

正是如此,她才讶异,这东西似乎只是个凡间普通的碧玉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