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人要死了会那么好看?

“外头怎么回事?”

庆平郡主浅眠, 隐约听到外头有动静,还以为是城中有什么异动,她父亲的幕僚又早早等在庄子外面。

“回郡主的话, 是韩大人来了, 说要借太医给夫人看诊。”

“韩大人?韩重淮?”

庆平起了身,扫了眼屋角的漏钟, “这个时辰来借太医?”

“韩重淮大人直接把夫人抱到了大门口, 说不见到太医,便要硬闯打扰殿下休息。”

若说庆平有什么逆鳞,那一定是她太子爹的身体,听到韩重淮以惊扰她爹为威胁,庆平气得砸了床边的摆设。

“他好大的胆子, 不要命了不成!”

这一气什么觉都醒了, 想到丫头说得“夫人”,庆平哼了声, “他有什么夫人?这个时辰又是这个地方, 怕是他那个通房吧。”

“韩大人没直言,但应该是一直住在这附近宅子的那位……”

“真是糊涂,我还以为他是什么聪明人, 这样的蠢事也做得出, 那通房真是得了什么要死的病症,也是她的命。”

若韩重淮今日是为了发妻冒险, 她虽不赞同他的行为,但也会觉着鹣鲽情深,若是事后追究,她不定还会为他求亲。

但他带着通房来求太医,听着就觉得他脑子毛病, 像是有意挑衅。

“人已经看上诊了?”

丫鬟应了是,韩重淮直接威胁了殿下的安危,侍卫去请了总管决断,人就怕又横又不要命的,总管当即就派人唤醒了太医看诊。

“郑侍卫他们已经派兵把韩大人所在的地方围住,等到天亮殿下醒来做决断。”

虽被韩重淮胁迫着放了他进庄子,但太子亲卫不可能随意把人就那么放出去。

哪怕太医给那个通房看好了病,那通房说不定还是得死。

“是该给他个教训。”

庆平披上了披风,有意去看看情况。

若是平日她连出现都不会出现,只会晾着这等没尊卑的人,等着白日再去看他们的丑态。

但如今偏偏是韩重淮。

是她今日琢磨了半天的韩重淮。

今天之前她和其他人一样,都以为韩重淮少年莽撞,这一次要完了,为此她私底下还安慰了魏彩羽许久。

直到听到韩重淮进宫,皇爷爷态度改变,她觉得不对问了她爹,才知道韩重淮这事还有转折。

韩重淮不过是刻意装弱,让所有人放松警惕,等待着旁人露出马脚才一网打尽。

兵部的案子会以韩重淮胜利,兵部大换血为结束。

她爹并未跟她说太多,她隐约觉得这其中有想不通的地方,想着是她爹授意韩重淮去这一切,但她爹给她的感觉又像是韩重淮不是棋子,而是处于更重要的位置。

像是她爹跟韩重淮是合作关系。

这就让她觉得稀奇了,韩重淮以前好歹还是个国公府少爷,现在什么靠山也无,她爹怎么犯得着屈尊降贵,对他以礼相待。

“太医看了如何,是怎么回事?”

到了厢房,看着屋内灯光,庆平朝侍卫问道。

“回郡主,太医说是中了毒,如今已经熬了药,只待等会给人喂下去。”

“孙太医有十足把握?”

庆平挑了下眉,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大病,让韩重淮那么肆无忌惮,现在听着却不像是十分严重。

“郡主,孙太医并没有十足把握,韩大人带了个药方过来,孙太医改了几味药,说一切还是要看病人。”

“什么毒那么厉害,竟然孙太医都那么说?”

孙太医的医术在太医中是最好,竟然他都那么没把握。

韩重淮让孙太医看诊,自然会把玉桃中毒的始末说清楚,庆平从侍卫耳朵听明白了玉桃为何中毒,不由哑然:“一个人竟然会运气差到这种地步。”

不过一个风寒,竟弄得要中毒致死。

“郡主,我等会想法把他们弄出庄子,不会惊扰殿下。”

人要是死在了庄子里多不吉利,他们这些侍卫定然会被重罚。

“人都放进来了,现在起这些主意还有什么意思。”庆平瞥了侍卫一眼,“不必了,让孙太医好好救人,若是人真要不好了,在好生给他们寻个地方移过去。”

吩咐完了,庆平看着屋内人影,她来动静不小,韩重淮又是会武的人,应该已经察觉了才对,但是屋里人一点动静都没有,韩重淮竟然都不打算出来给她请个安。

庆平微微蹙眉,本已经打算走了,却走到了轩窗边上,手指勾开了半张窗。

屋里头孙太医支着脑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昏昏欲睡,而韩重淮则是坐在榻边,看着昏迷不醒的玉桃。

她这个角度能看见韩重淮的半张侧脸,没看到他的正眼,也能感觉到他的专注。

竟然对一个通房那么用心,幸好魏彩羽没嫁他。

看了一会韩重淮,庆平就不禁看向了榻上的玉桃。

人要死了会那么好看?

瞅着玉桃惨白的肌肤,庆平不是没见过病人气色不好,但玉桃的这种憔悴格外不同,别的病人是憔悴的让人同情,而她的憔悴却是让人怜惜。

鸦黑的头发里,那张小脸没有任何神情,却胜过了无数女人的梨花带雨。

连病都能病的那么美,怪不得韩重淮那么拼命救她。

下人通报熬好了药,庆平看药端入了屋,刚想转身离去,就见韩重淮把玉桃扶了起来,韩重淮端过药碗含在嘴里,俯身喂到了玉桃的嘴里。

唇与唇相贴,韩重淮的口腔从微胀到扁平。

庆平开始是没见过这种喂药办法,觉着惊讶,但看着韩重淮的腮帮像是吸起,不解地继续盯着,想着韩重淮嘴里从哪里来那么多汤药喂人。

然后她就见到了嫣红色的舌沿,才反应过来韩重淮不止喂药,还在跟玉桃亲密。

被动地喝完了一碗药,玉桃依然双眸紧闭,毫无直觉的躺在床上。

估摸着韩重淮是喂完了,孙太医转身到玉桃面前把了把脉。

“夫人体弱,所以这毒才难解,不过接下来的时辰一直守着,若是有什么不对,及时给药,问题不会太大。”

当大夫的一般都不会把话说太满,孙太医是韩重淮盯着,觉着自己要是不说满点,现在就得死,才硬着头皮说道。

“劳烦孙太医。”

见韩重淮依然坐在床边,没有去休息片刻的意思,孙太医只有拿了个圆凳坐在了床边不远处,好方便随时诊脉,圆凳没有靠背,也不至于困睡了。

他们都不打算睡,玉桃却是想睡了。

她人在躯壳里面,但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控制身体,躺在床上的□□看起来多虚弱,她的精神就有多精神,觉得无聊想睡觉也不能睡,被迫看着周围的一切。

她刚开始看到韩重淮为她得罪人觉得有意思,正好报了她被韩重淮耍的仇,可是一路看到现在就觉得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