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恭迎大人回府

信鸽落在桌上单脚跳跃了几下才停下。

韩重淮面前还有官员汇报公务, 他不急着拆开信鸽腿上的书信,只是取出栗米放在手心喂鸽子。

吃饱了的鸽子在韩重淮手上打转,过了一会在他手边小歇。

“韩大人, 你确定我们不必渡河, 若是我们不渡河,京城发生异变, 我们至少三天才能赶到。”

两王相争, 他们三天以后才到还有什么用处。

韩重淮面前是太子为他留下的人。

这些人听从韩重淮安排只是暂时,既是合作关系,就注定他们不可能像是韩重淮属下一样,他交代他们什么,他们就服从什么。

开口的是吴非昳, 正三品的将军比韩重淮的军衔还高, 他看韩重淮的目光没多少信任,大部分都是疑惑。

“那就三天之后赶到。”韩重淮不急不缓, 信鸽对他的吸引力远胜过面前几人, 他的手搁在洁白的羽毛上轻拍,明显不打算给吴非昳一个满意的答案,“太子让你们听我指令, 我自有我的安排。”

“有太子的吩咐, 我们当然会听韩大人的指令,只是韩大人有什么打算不妨与我们说清对策, 不然我们两眼一抹黑误事怎么办?!”

吴非昳说完便见韩重淮直直地看向了他,韩重淮抚摸手边信鸽的动作温柔至极,但是看向他们的目光却淡漠冷清。

“兵听将令,吴将军不懂?”

吴非昳心中憋屈,他一个将军到韩重淮跟前就变成了兵了, 身边同僚拉住他才没有大发脾气。

一群人离开书房,吴非昳一脚踹到了树上:“你们说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这是不信任我们,还是没把我们当回事!”

吴非昳打了不少仗,岁数论起来可以当韩重淮的叔伯,以前太子爷都不会那么对他,没想到在韩重淮跟前会被冷待成这样。

“你这是误会韩大人了,我听说过他以前在军营的做派,他以前在军营时就是这个样,明天就要两军交锋,今日他手下的兵将还不知他要做什么。”

有人为韩重淮解释道,“有的将军打仗前喜欢布置的巨细靡遗,也有他这样的怪才,你看他那些仗输了没有,他不是草包我们听他的就是,他既然让我们在原地等待,我们原地等待。”

“那要是耽误了事情……”

“行了,太子信任他,你不服他也得服,要是发现他不值得信任,不忠不义,我们杀了他就是,本就是合作关系。”

这话说得有理,但吴非昳还是觉得憋屈,以前韩重淮的名声他听过,要是以前的韩重淮他可能还要放心点,但自从老国公爷死后,韩重淮做事就变得没什么章法,连韩家都不认了,性子变得怪异乖戾。

“我记得鱼老是他的老师,他不听我们的,总不能不听鱼老的,我去给鱼老去信让他劝劝韩重淮。”

没人阻止他,见他兴致勃勃,还庆幸有事能消耗他现在没处使得精力。

太子薨逝之后,鱼老就开始四处云游,他要是能把信递到鱼老的手上也是本事。

“大人想让我们怎么做?”

吴非昳他们走后,屋里又来了另一波人。

这些人严格算起来不是韩重淮的属下,但对比起吴非昳,他们要恭敬的多。

这些人是老国公爷的旧部。

韩重淮本以为他踏出了国公府,第一件事就是对付他们,谁想到他们主动上门,带着老国公爷留给他的信,张嘴便是老头子曾命令过他们,若是他安然当个贵公子留在国公府成亲生子,他们这些旧部就各过各的日子,若是他有心为官,他们需得帮他三次。

老头子给他留的信上面,不提他的身世,末尾只让他思考他想做什么,不要浪费了三件事。

他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为了老国公爷曾经念念不忘的错事追责,而第二件事,是为他自己。

韩重淮指向桌上的图纸:“你们分散在这几地等我吩咐。”

“是,大人。”

韩重淮指的几个地方并不相连,只有一处是幽州要道。

等到屋中空无一人,韩重淮取了信鸽脚上的纸张,推开了赖在他手边不走的白鸽。

玉桃乐不可支,打趣让陈虎给韩重淮送信。

而陈虎还真给自个主子送了信,千里传书只为告诉主子被嘲笑了,

信上的用字已经委婉,但依然无法避免表达了玉桃拆穿了魏锦阳之后的反应。

——夫人,笑,且笑难止。

韩重淮看着这句话微蹙起眉,玉桃笑他见过不少,但却没有见过她大笑不止的时刻。

一时间竟然想不出该是什么模样。

梨涡该是显的,眼睛该是弯的,或许还捂着脸颊,因为腮帮子笑痛了。

除却玉桃近况,信里头还有一份邀请。

“福王想见玉桃夫人。”

韩重淮站起,看着信鸽先他一步展翅离开,韩重淮嘴唇微扬,信鸽要在几处据点停留换鸽,说不定他会先一步到玉桃面前。

*

主子的回信陈虎看了一眼,就立刻呈到了玉桃的面前。

信纸中的字刚劲有力,墨透纸背。

上面就一个字——归。

把这个字反复看了几遍,玉桃看向陈虎:“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准备鞭炮迎接他?”

“这……”陈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大人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一张纸就写了这一个字,恐怕就是这个意思。”

把纸放在了一旁,玉桃手支着头,反正她也闲着没事干,那就迎一迎他。

“去准备几响鞭炮,弄点布,写几个大字,欢迎大人归来。”

知道明面上韩重淮是一直在京城没离开过,玉桃还特意让陈虎不要把布挂在外头。

陈虎迟疑了一下,便应声去办。

这吩咐要是换做其他人,他一定不去做,他想都知道他家大人不会喜欢什么放鞭炮,挂横幅。

但是这吩咐的玉桃,他连劝都没有劝。

他感觉着玉桃会下这样的吩咐,好像是代表有什么不一样了。

说起来她之前还会教训府里的人不要称她为夫人,这次回来却再没有提过这事。

“大人看到夫人那么欢迎他一定会很高兴。”

大花没陈虎那么多心思,听到要放炮感觉就跟过年差不多,兴奋地感叹道。

“是吧,会高兴的对吧。”

玉桃耸了耸肩,有些期待韩重淮的反应。

以前韩重淮想挖她心中在想什么的时候,她只觉得他没事找事,她就是个无聊至极,内里空荡荡的人。

你他妈能指望一个人生目标是活着,最高目标是可以舒服活着的人,内心有什么千回百转,丰富多彩。

那时候她觉得韩重淮好奇她,就是误解了她的实际,有错觉她跟其他人不一样。

但是到了现在,她觉得韩重淮可能没误解什么,就是纯粹的喜好与旁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