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殿下是在关心我?

景溯托着她的脸庞, 话里带着隐约带着一丝压迫。

“之前为什么不喝药?”

柳凝能闻到他指尖沾染上的淡淡药味,混着荼蘼香,单薄的脊背靠在床头, 脸被迫仰着, 青丝凌乱地披散在肩头。

若是照平时,她可能也就随便编个借口敷衍过去——但如今她既存了试探的心思, 想知晓他的心意究竟如何,那便不能再一味回避。

柳凝抬起眼, 直直对上男人那双幽深的眼瞳, 没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轻轻问。

“殿下是在关心我么?”

景溯捏着她下颌的手指微顿, 本来正打算听她如何扯谎,没想到她却反问起他来。

他还没言语, 女子柔软细腻的手忽然握在他的腕上,柳凝的脸颊虚虚贴着他的掌心。

“若不是殿下,恐怕我便要丧命于今日。”柳凝声音低柔, “我……很感激。”

她语气里特意带上一丝羞赧,若有若无的情愫藏在其中, 睫毛垂下, 像是羞涩, 实则是为了遮住审视的目光。

她悄悄观察着景溯。

从前总是他进她退, 如今她难得主动剖明些心意, 他若心中有她, 情难自禁, 总会从神情间流露出些许来。

然而景溯却只是瞧了她半晌,古怪地弯了弯唇,竟松开了手。

“你感激别人, 一向只有口头上的表示么?”他倒也不再兴师问罪,意味深长地瞧着她,“……不来点实际的?”

他似笑非笑,柳凝竟看不透他到底是真有所求,还是一时兴起的恶趣味。

也或者……景溯和她一样,也在试探。

说不定他也想知道,她态度的忽然转变,是不是别有图谋。

几个念头在心间匆匆转过,柳凝敛起眸子,轻轻启唇:“那好吧。”

景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开口,柳凝的唇却忽然凑到他脸边,蜻蜓点水般地碰了碰。

转瞬即逝,就像幻觉一般。

景溯看着柳凝,她第一次这样主动,竟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柳凝目光一片澄澈,就好像刚刚的亲吻,完全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若不是他亲眼瞧过这女子的本性如何,恐怕还真会以为是个单纯懵懂的小姑娘。

柳凝轻轻地笑了笑:“殿下……还满意么?”

她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冷淡,却也不过分热情,像是抛进深潭里的鱼钩,不紧不慢地随势而动。

景溯没有愣很久,他轻轻抚了抚她刚刚吻过的地方,忽然轻笑一声:“就这?你觉得这样就够了?”

他点了点自己的唇,暧昧地看了她一眼:“……这里才对。”

柳凝笑容微滞。

她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以情相诱,打算抛弃那无谓的矜持,可他不要脸的程度,还是超出她的想象。

柳凝心中恼恨,但脸上还是那副柔和婉约的模样,她小心地捉住了景溯胸前的衣襟,稍稍犹豫了一下,慢慢朝他唇边接近。

她轻轻闭着眼,睫毛微颤,碰上了他的唇。

景溯的唇瓣干燥,微有些凉,她短暂触了一下,很快退开。

肩头却被他揽住,他眼里闪着幽幽的兴味,顿了一会儿,慢悠悠开口:“你就是这么吻人的?嗯……卫临修他没教过你?”

景溯语调戏谑,好似她做的这些事情在他眼里,就像是开玩笑一般。

“夫君是正经人,哪里比得上殿下。”柳凝偏过头,语气轻柔散漫,“难不成殿下……想教我?”

她不信他心里,没有一点波动。

果然这话说完,景溯不笑了。

他眸色深染了些,定定瞧着眼前柔弱清丽的女子,慢条斯理凑近,温热的气息拂在耳畔,让柳凝觉得有些痒。

“教你……这有何难?”

男人嘴上说着不难,呼吸却略急促了些,他有些用力地握住柳凝的肩头,将她按倒在卧榻上,匆匆低下头去,好像压抑了很久。

然而他还没碰到她的唇,却忽然被推开,柳凝侧过头去,捂着嘴呛咳了起来。

她咳得有些厉害,泪盈羽睫,苍白的脸上泛起红。

这么一打岔,景溯身上的热度瞬间褪了下来。

他一向自持,本来只打算逗她玩一会儿,却不知怎么的,竟被她牵得越了界。

景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冷静地抽身退开,不过瞧见她眼角边的泪花,还是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轻替她揩去。

“差点忘了你还病着。”他淡了语气,“先好生休养着,今日欠我的……改天再还上,倒也不迟。”

他说完便出了门。

门扉合上,柳凝手掌从唇边移开,脸颊边的淡红渐渐褪去后,唇角弯起凉凉的弧度。

她是故意的。

她的目的只是试探景溯,并不想假戏真做……何必真的送上去,让他占尽便宜?

柳凝慢慢地坐起身,回想着景溯适才的表现,他被她吸引着,却又提防着她,要他完全敞开心扉,对她予宇欲求,恐怕没那么容易。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能让他短暂地失去冷静,说不定有一天,也会让他把整个人也搭进来,任她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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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凝与景溯是上午离开客栈的,现在已近黄昏。

看来她晕过去的时间不短。

景溯离开后,柳凝又稍稍歇了一会儿,觉得身上有些力气了,便掀开被子下了地。

原先在床上时还没发现,起身后她发现自己身上的里衣被换了新的,旁边榻上搁着的衣裙,也不是原来那件,似乎是新买来的裙子。

一看就是景溯的口味。

他还和之前一样,不喜她衣着寡淡,偏爱看她锦衣华服、明媚娇俏。

柳凝瞧着绫罗裙上明艳繁复的花纹,她名义上终究是嫁了人的,穿得这样招摇,难免有些……

不过也没有其他能穿的,最终还是换上了景溯为她准备的裙衫,走出房门。

这里原来是城中一处医馆的后院,房间供以待客留诊。

倒也是,当时景溯在舟上看到她骤然晕倒,除了医馆,还能把她往哪儿送?

柳凝沿着后院的小径慢慢地走,推开前屋的门,一个年逾花甲的老郎中正理着药材,听到动静,转头瞧了一眼。

“可好些了?”老人问。

柳凝轻轻点头:“多谢先生诊治,现在已经可以走动了。”

老郎中摆了摆手:“老朽无用,要谢,便谢你那夫君,他当时抱着你进来,二话不说便递了张药方过来,重金着我们按药方抓药煎药……亏得他够利落,不然时间再耗下去,夫人你体质太虚,恐怕撑不过去。”

他似乎将她当作了景溯的夫人,柳凝怔了一下,不过也没有辩驳,只是低声询问了自己的身体。

“我的病……很严重么?”

老郎中叹了口气:“夫人本就体质孱弱,气血瘀滞,近日似乎又忧思过重,这才病情加重……凡事还需看开些,执念过重,最终亏的,还是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