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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白月城的风水呈现出逆五行的趋势, 护城河外是一座荒山,河内是一片枯树,城楼上的了望台还燃着明晃晃的烽火。具白月城的传闻, 那座荒山上藏着不少金矿,所有的环境加起来正好是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 火克金,金克木的逆五行阵。

怪不得在城外会找不到进入白月城的路,在风水学上,只要此阵出现, 所有误入风水局的阴魂都会被融入其中,成为法阵的一部分,阻挡着外部的生灵入侵,他们生前被囚困于此, 死后却又继续对别人重蹈覆辙。

大概就是因为死在这里的人都心有不甘,才会不断引诱着外人, 让整座城中充满了堆积如山的尸骨。

可有一点却很奇怪,被引诱来的多是成双成对的恋人或者夫妻, 刚才抬他们进来的棺椁也是一口合葬用的夫妻棺。

据宋成玉向陆西和畅晚得到的情报综合来看, 这口棺材应该分为上下两层,一层装着陆西遇到的女鬼, 另一层装着畅晚遇到的男鬼,分别负责引诱中招的情侣,让他们深陷温柔乡,心甘情愿献祭出自己的灵魂。

可为什么偏偏是情侣呢,难道单身狗连被鬼吃都不配了?

还是说白月城中的鬼对情侣有什么怨恨, 莫非生前也是被辜负过的可怜人?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间子时,这时阴气最重,实在不宜冒然深入城中探险。

宋成玉安排弟子们在城边的一处荒废客栈暂时住下,等明天一早,再进入城中一探究竟。

没想到白月城内的环境会如此恶劣,除了白骨就是土灰,众弟子身上带的干粮和水基本都快见底了,此刻也无法及时补给,还是大师兄随身背来一包小米,勉强煮了一锅粥给大家充饥。

大师兄在一楼刚收拾出来的破木桌上摆碗:“粥稀,大家先凑合着喝,等明日进入城中打败了妖怪,回去一定鸡鸭鱼肉请师弟们吃顿好的打打牙祭!”

看着碗里稀稀拉拉的小米粥,弟子们咽下嘴里的酸水,也不好意思抱怨什么,毕竟现在就这个条件,有口吃的已经不错了。

可是这里一共四十三人,桌上却只有四十二个碗。有人疑惑的刚想开口说,就看大师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孟予玄那家伙出去了,赶紧喝,谁让他挑吃饭时候出去,难道还要这么多人都等着他不成。”

说罢两人挤了挤眼,赶紧端碗一饮而尽,没想到对面的宋成玉忽然起身:“吃完立刻回房间休息,记得把房门锁好,我这碗就给予玄吧。”

说完便起身离开。

刚才大师兄盛粥时特意给宋成玉那碗多放了不少橙黄的小米粒,与其说是粥,不如说是稀饭更恰当,可宋成玉却要给孟予玄,这让平时本就对孟予玄憎恨至极的师兄弟们更是嫉恨交加。

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到底哪里好,为何师父总是维护他!

其他弟子看着拿碗剩下的粥:“大师兄,真的要给孟予玄啊?”

大师兄气得黑了脸,第一次不顾师父的命令端起粥:“给个屁!我种出的粮食凭什么拿去喂狗!”

说着,端起碗走到坐在门槛的畅晚身边:“小晚,这碗粥给你吃吧,刚入宗门就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今晚辛苦了。”

畅晚看着那碗粥,强掩住眼中的嫌弃之色,几番推让后才接过来,露出一副颇为感动的笑容:“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师叔。”

不一会陆西回来,看他们一个个都端着碗喝粥,桌上只剩一个空木盆,里面连点米汤都没有。

他抬头环视一圈,所有人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顾低头扒拉自己的粥。

陆西叹口气:“不给我留就算了,二十三师弟的呢?”

大师兄从粥碗里抬起眼:“二十三的在厨房留着,我待会送去,用不着你操心。”

看这意思还怕他把粥匿下咋的?陆西哼笑一声,转身走出大堂。

畅晚看着陆西的背影,趁大家都不注意时,也悄声溜了出去,跟着他到了伙房。

陆西蹲在灶坑下,把刚才趁火还没熄时埋进去的两个红薯扒了出来,这两个红薯还是他下山时在路边挖的,当时也是百无聊赖,实在闲得慌,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轻轻一剥,红薯松软的皮从上面脱落,露出金灿灿的薯肉,光闻着就甜滋滋的。

陆西一边剥着红薯皮,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死小孩真是脸皮够厚,见过烦人的,没见过他这么烦人的!也不知道是谁家门不幸生出这么个孽子,活脱脱一个魔王转世,老天你要是有眼赶紧派个神仙把他带走,再不走我真要被气死了!”

话音刚落,陆西就听到门口传来哗啦一声,转头看去,只见他口中的孽子就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只空荡荡的木碗,脚下还有一滩刚被他泼出去的稀粥。

陆西:“……”

果然坏话就是不能出声说,不然就容易是这个下场。

两人隔着灶台面面相对,气氛顿时有些尴尬,陆西手里举着刚剥好皮的红薯,“刚烤熟的,吃吗?”

畅晚望着他弯起眼睛,嘴角勾出一抹阴森的弧度,下一刻陆西手中的红薯忽然动了起来,他低头一看,发现手里的红薯居然变成了一只龇牙咧嘴的大老鼠!张口就要咬他的手。

陆西吓得赶紧甩开,结果肥老鼠掉在地上,又变成了红薯。

是障眼法。

这客栈都荒废几十年了,地面上攒了一层灰,红薯掉在地上,外面整整一层都不能吃了。

听着畅晚幸灾乐祸的笑声,陆西已经被气到没脾气了,他低头捡起红薯,小心剥掉外面沾了灰的红薯肉,装进碗里,绕过畅晚从外面的楼梯上了二楼。

畅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表情变化之快,就像是换了一张面具。

陆西敲响了二十三师弟的房门,把自己烤熟的红薯递给他一个。

二十三接红薯时看到了陆西被烫红的手指,不禁眼眶有些发热,“孟师兄,你的手都被烫伤了,肯定很疼吧?”

陆西都没注意到自己手被烫伤,被他这么一提醒才发觉,随意甩了甩,“这点小伤没事,你快趁热吃吧,我就先走了啊。”

二十三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孟师兄你等等,我这里有烫伤药,我帮你上一点每天就会好很多。”

等二十三帮他上完药,陆西的红薯也吃得差不多了,他赶了一天的山路也挺饿的,倒是二十三帮他上药都没怎么顾得上吃红薯,眼看时间已经不早,陆西也不好再打扰他休息,起身互道晚安后离开了房间。

没想到他回房就看到畅晚站在自己房门前的台阶上,陆西直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蹙着眉,想假装没看见绕过去,结果走到跟前还是被畅晚伸手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