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把她给我送进府来……(第2/3页)

他静静地站在桌前观望。

白日里忙碌,倒还没觉得怎么着,一旦他闲下来,那些被压制在心底深处的失落感如菌丝般疯狂滋长。

他越是克制,它们就越汹涌,脑子里全都装满了林二娘,有关她的一切。

有他们热烈拥吻的情形,相拥而眠的情形,以及相互扎心的情形。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统统都涌了出来,把他彻底淹没埋葬。

埋葬在对她的思念里,对她的厌憎与不甘里。

他终究是不甘的,第一次动心,动情,结果被喂了狗。

嗒嗒声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满室星空也静止流转。

李珣像木头似的杵着,心里头空落落的。

刚开始那两天他以为他能很好应付这种难堪,毕竟他的骨子里就已经学会了克制,甚至也装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现在才发现不行。

他很想要她,很想很想要她。

那种又爱又恨的复杂情绪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令他愤怒又无奈。

他既恨他鬼迷心窍,又无奈他竟然无法掌控意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沦陷,甚至连挣扎的欲望都没有。

这样的李珣,真叫人鄙视啊。

偏偏他一时半会儿又无法挣脱,只能放任自己沉沦。

浑浑噩噩度过了一夜,翌日李珣疲惫不已。

那只八哥还在书房里,许是饿了,一个劲儿上蹿下跳。

李珣看了会儿它,一时有些心灰意冷,最后打开笼子把它放了。

鸟儿得到自由,立马飞了出去。

老陈进书房,见到空笼子也没吭声,只是担忧他的身子受不了,说道:“郎君昨晚只怕一宿没睡。”

李珣没有说话,他到底还是有些受不住,倦怠道:“我先躺会儿,晚一些去政事堂。”

老陈心事重重地退了出去,李珣则在榻上和衣而眠。

外头的吴嬷嬷让奴仆把伺候洗漱的东西撤了下去,老陈重重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昨晚一宿没睡。”

吴嬷嬷抱手不语。

老陈头大如斗,“照这样下去,只怕又会服寒食散。”

吴嬷嬷心疼道:“这孩子就是太倔,从小便是如此,又爱钻牛角尖,若非他自己想通了,旁人是没有法子的。”

老陈:“迟些我去找宋御史,让他抽空带郎君到外头散散心,听听禅也好,省得他闷着难受。”

吴嬷嬷点头道:“这法子好。”顿了顿,“若实在不痛快,便把林二娘绑进府来供他发泄,不就是一官家娘子么,折损在府里头晋王府也担得起。”

隔壁街的平春苑一早就在收拾了,里头是三进宅院,比朱家院大不少。

宋致远路过时还撩起马车帘子瞧了两眼。

待到上午巳时,李珣才收拾妥当去政事堂。

途径长廊时,养鸟的老仆刚把笼子挂上,他就听到那鸟儿接连乱叫几声。

当时他也没在意,谁知没走多远时,那鸟儿忽然说道:“回窝窝,奴要回窝窝。”

李珣顿住身形,似觉得诧异,困惑地扭头看老仆,问:“这鸟儿我不是早上把它放了的吗,怎么又在笼子里?”

老仆笑道:“回郎君的话,家养的鸟儿,已经驯养惯了的,放出去了它自然知道回来,赶不走的。”

李珣盯着那八哥看了许久,忽地笑了,背着手施施然离去。

有点意思。

下午林文德原本在户部大堂里办理公务,突见同僚来传话,叫他去一趟政事堂。

林文德的手抖了抖,落下一滴墨汁,心里头惶惶不安,悬挂在脖子上的那把刀总算落了下来。

他阁下毛笔,忐忑地站起身整理衣着,心事重重地出去了。

李珣在政事堂里的休息室闭目养神,等了莫约茶盏功夫,林文德才来了,毕恭毕敬地跪礼。

李珣抱着手道:“起来吧。”

林文德起身,佝偻着背站在一旁,听候差遣。

李珣缓缓道:“知道我为何叫你来吗?”

林文德耷拉着头回答:“下官知道。”

李珣也不跟他兜圈子,开门见山道:“你妹妹林二娘,我瞧上了,元宵那天晚上给我送进府来。”

林文德犹豫了许久,才问:“活的还是死的?”

李珣被这话逗乐了,“不论死活,我都要。”

林文德冷汗淋漓地应了声是。

李珣继续道:“戌时,我要见人。”

林文德又应了声是。

他从头到尾都不敢瞧那尊大佛,那就犹如皇帝老儿般的存在,只要是他想要的,吩咐下去了,林府除了遵循外,是没有任何资格去跟他讲条件的,除了服从还是服从。

这便是权力的魅力。

李珣交代完就打发他回去。

林文德忧心忡忡地离开了政事堂,只觉得头大如斗,以林二娘那性子,又不知要搞出什么阵仗来。

整个下午他都心神不宁,如坐针毡。

也是凑巧,晚上回到林府没料到林秋曼居然在周氏那里。

见他满脸沉重,周氏问道:“大郎怎么了,可是遇上了不痛快的事?”

林文德沉默半晌,才看向林秋曼,说道:“今儿下午晋王把我叫去了政事堂。”

林秋曼倒沉得住气,问:“他说什么了?”

林文德斟酌了阵儿,“他让我在元宵那天晚上的戌时把你送进府去。”

周氏顿时急了,“你是如何回答的?”

林秋曼安抚道:“阿娘莫要大惊小怪,不论大哥怎么回答都是不顶用的。”

周氏急红了眼,恨声道:“这简直欺人太甚,我好好的闺女说让送进府就送进府,把林家当成什么了?!”

林文德叹了口气,悻悻道:“我当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那就跟皇帝老儿一样,开了金口,林家只有服从命令,是无法抗争的。”

周氏抹泪道:“我管不了这许多!大郎你好好想想法子,难不成真把二娘送进府给他糟蹋?”

林文德耷拉着头,没有吭声。

林秋曼倒看得开,“阿娘莫要心急,我没事的。”

周氏哭道:“你就是个缺心眼儿的,那是龙潭虎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又道,“以你这莽撞的性子,能不能活着出来都还不一定。”

林秋曼拿手帕替她擦泪道:“阿娘,我很怕死的,我答应你平平安安回来,你莫要哭了,哭得我发愁。”

周氏哭得更伤心了,哽咽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要受这般折辱。”

林秋曼:“我没事的,我有法子能平安回来,我向你保证。”

周氏一点都不傻,伤心道:“你能有什么法子,大不了以死相逼,跟他拼个鱼死网破。可是下回呢,下回又当如何?”

林秋曼没有吭声。

周氏红着眼道:“大郎我警告你,元宵那天晚上你敢把二娘送进府,你若把她送进府,我便撞死在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