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页)

李玄在一边看着看着,心头止不住的发软,心里不由得想到,若是日后他同阿梨有了女儿,怕也是这般模样,生病的时候,会软软喊他爹爹没,撒娇要吃这吃那。

他伸出手,替阿梨理了理微乱的鬓发,淡淡道,“好好养病,乖乖吃药,我出去一趟,夜里再来看你。”

阿梨温顺点头,望着李玄逐渐远去的颀长背影,不知为何,鼻子忽的有些发酸,心里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般,她几不可闻地叫了李玄一声,“世子……”

阿梨的声音其实很轻,李玄却极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回过头,看向阿梨,问她,“什么?”

阿梨定定望着李玄清冷的脸,沉默了片刻,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摇摇头,抿出个温然的笑,“没什么,世子忙正事去罢。”

李玄走后,阿梨忍不住想,自己刚刚怎么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方才她叫住李玄,想叫他不要娶钟宛静,娶谁都可以,不要娶钟宛静。

现在想想,大概是病糊涂了。

人生病的时候,总是有那么点脆弱,她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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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出了门,去了一趟大理寺,直到酉时,才回了武安侯府。

他一踏进门,还未朝世安院去,便先被守在门口的林嬷嬷截住了,林嬷嬷恭恭敬敬屈膝行礼,道,“世子,侯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李玄闻言,没说旁的,直接提步朝正院去了。

他到正院时,嬷嬷掀开帘子,他走进去,便见到妹妹李元娘也在,见了他,李元娘赶忙匆匆站起来,喊他,“三哥。”

李玄轻轻颔首,朝她淡道,“坐。”

李元娘便坐了下来,侯夫人瞧了兄妹俩一眼,代为开口,道,“钟小姐听说你屋里的阿梨从她家作客回来便病了,心里过意不去,特意托了元娘过来,带了些滋补的药,想问问阿梨病得重不重。”

听到钟宛静的名字,李玄面色如常,只平静道,“只是吹了风,受了惊吓,昨夜烧得厉害,今早便好了大半了。”

李元娘一听只是风寒,心里顿时觉得钟宛静未免小心,又不是什么大病,还非得叫她回家问,一个通房而已,至于如此么。

她心里这般想,嘴上便也心直口快道,“也是她自己胆小,不过是路上撞见了巡捕营捉人而已,竟吓得脸都白了。”

说罢,便见兄长淡淡看了过来,神情中带了一丝严厉,李元娘顿时哑巴了。

她小时候几乎是李玄带大的,骨子里对自家兄长是又敬又怕,即便如今出嫁了,也是如此。

侯夫人见兄妹俩的神情,顿觉无奈,轻轻朝口无遮拦的女儿瞪了一眼,直接对她道,“时辰不早了,等会儿天黑了,路便不好走了,你早些回去,别叫女婿担心。”

李元娘本就被兄长看得坐立不安,心里正虚着,闻言立马站了起来请辞,带着丫鬟嬷嬷出去了。

李元娘走后,侯夫人才开口,“你也别怪元娘那丫头,她被我宠坏了,也只是嘴上说两句,是没什么坏心的。”

李玄不置可否,只点点头,权当回应。

“钟小姐倒是个细致的性子。”侯夫人边说着,边觑了眼儿子的神情,见他并不反感,才继续道,“这几个月下来,娘也看出来了,你不想挑个门第太高的妻子,怕闹得你头疼。既如此,钟小姐便还算个合适的人选。钟家门第不高,但她在家里是长女,底下弟弟妹妹好几个,性子也算柔顺,做事妥帖,有长姐的气度。这回阿梨生病的事,虽不是她的错,但她也放低了身段,又是送礼又是道歉的,足见是个好性子的。”

侯夫人说着,轻轻看了眼李玄,道,“再者,她同阿梨也算投缘,进了门,妻妾相合,你也能安安心心在外替陛下办差。你觉得如何?”

要叫侯夫人说,选媳妇自然是选门第高、品行佳、容貌上乘的,带出去才有面子。可她也看出来了,自家三郎为了阿梨那丫头,铁了心要找个能容人的世子妃。

既如此,倒不如遂了女儿的愿,选了钟宛静。至少这般一来,女儿日后在邵家,日子差不了。姑嫂亲近,也是好事。

至于钟宛静,门第差些、容貌平庸些,倒也不是太大的事。

说到底,她终究不敢逼儿子逼得太紧。

李玄沉默片刻,终于点了头,“母亲做主便好。”

侯夫人原本不抱太大希望,她实在没看出自家儿子待哪一个贵女有什么不同,此时见李玄竟点头了,又惊又喜,一叠声应下,“好,那我寻个日子,便同钟家透个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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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日,钟家夫人去了趟侯府,回来后,便立即去了女儿钟宛静的屋里,一进门便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娘的好女儿哎。”

钟宛静正坐着,丫鬟给她修剪指甲,用锉刀一点点的磨,丫鬟胆小,被钟夫人的动静吓了一跳,手上失了分寸,一不小心磨错了地方。

丫鬟脸一白,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奴婢知错。”

钟宛静垂着眼,看了看缺损了一块的指甲,轻声道,“既然知错,那就跪着吧。”

丫鬟连替自己求情都不敢,老老实实跪着,一动不动。

钟夫人坐下后,亦没朝那丫鬟看一眼,只顾着道,“你猜娘今日去了哪里?”

钟宛静笑着朝她看,“娘今日不是去了武安侯府么?”

钟夫人道,“你猜怎么着,武安侯府那位世子选中了你!真是天上掉馅饼了,这满京城都眼红的金龟婿,竟落到了咱们钟家。这回,你那几个妹妹是拍马也追不上你了。”

钟家好几个姨娘,庶子庶女更是一大把,钟宛静是长女,底下几个庶妹,却都早她定了亲事。盖因她容貌上平庸了那么几分,又不肯低嫁,甚至一门心思要挤进京城一流的人家,这才耽搁了下来。

筹谋多年,总算在婚事上大获全胜,钟宛静心中自是高兴,但多多少少还有些膈应。

她心里清楚,李玄选她,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她能够善待他那位宠得如珠似宝的通房。

要她放低身段,去讨好一个暖床的玩意儿,简直恶心透了。

但钟宛静没办法,这戏再恶心,也得演下去。男人么,哪有真的一辈子钟情于一人的,眼下宠得如珠似宝,日后自然有一日会弃之如敝屐。待到那一日,那叫阿梨的通房,自然是由她出气了。

钟宛静缓缓吐出一口气,面上恢复是素日的端庄温和,给她略显平庸的长相,添了几分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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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李钟两家都没四处宣扬,京城消息灵通的各府,依旧靠着自己的关系,打探到了这消息。

知道后,某府夫人恨铁不成钢朝女儿道,“你说说你,身份相貌品行,哪一点比那钟宛静差了,这样好的郎君,怎么就让她夺了去!你可知你爹爹如何说的,以武安侯世子如今的圣宠,日后定是要进内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