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章 雪夜来客(第3/9页)



纸车停在大厅,车门一开,一卷红纸从车门掉出,边滚边展开,刚刚好滚到我脚下。

我往车里一看,司机长着个牛脑袋,西装革履的,手里还拿了半截平时庙里点的那种香,一边把香屁股往嘴里吸,一边冲我眨眼睛:“哥们儿,上车!”

这不是地府的牛头吗?

这司机的官有点儿大,我后退两步,说:“牛哥,你这是亲自来接我上路呢?我老婆现在生死不明,我还得赶着去救她,你送我去了可得把我送回来啊。”

牛头豁达一笑:“咱手里一天捏着成千上万的人命,还能贪你那一条?别扯啦,上车吧!”

李伯通拍拍我,说:“走吧。”

我踩着红纸,和李伯通并排往车上走,我还是第一次在红纸上走,怎么走怎么觉得别扭。

雷迪嘎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此时站在旁边看着,然后扭头问吊死鬼:“马力术要当新娘子去了?”

吊死鬼笑得舌头乱颤:“表乱说,玛丽叔辣素要去阴曹地府了。”

说来也怪,我在红纸上越走越觉得身体轻,最后走到车上的时候,身体已经轻得几乎要飞起来。

牛头说:“记得把安全带系上。”

我说:“就这还要系安全带啊?”

牛头说:“那当然,你以为这是普通车啊,这可是阎王特用的名车,你看。”他把身子让开,我伸头一看,前车盖上写着四个大字——老死来死!

我当时汗就下来了。

牛头得意地说:“一般人可坐不上这车。”

这不废话吗?一般人也不想坐这么不吉利的车!

牛头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这可是某个富豪送给阎王的,说是国外进口的。”

我说:“你们上当了吧?外国可没有这样的扎纸艺术,就差在车上面写个MadenChina了。别的不说,就这红配绿,五颜六色的乡村非主流搭配法你们也信它是进口的?”

“你说得很有道理。”牛头点点头,说,“不过也有可能是国内生产,到国外贴个标再运进来,现在这种事儿也很多,毕竟是大公司嘛。”

送到国外贴标贴上“老死来死”四个中文还忽悠人说是进口的,这大公司长不长眼啊!他哪怕贴个“olddeathcomedeath”也比这样洋气啊,而且都死了还要搞国内生产国外贴标,然后涨价卖国内,霸占地狱市场,太可恨啦!

牛头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你听听这车的声音,那叫一个洋气。”说完,一踩油门,这纸车就以十码的速度冲了出去。

牛头很得意,说:“你听听这声音,这是高级车的声音,普通车的声音虽然也是飒飒飒飒的,但忽高忽低,一点都不稳定,这车的声音就是飒飒飒飒,低沉稳定,跟男低音的声音一样!”

我是真听不出来!

不过看牛头夸这纸车的样子,显然这车还真不简单,原来阎王死活不愿意给我们看轮回盘,这会儿怎么忽然变了想法,还派出高级车接送?

我很好奇李伯通到底和阎王说了什么,问他:“你到底和阎王说了什么?”他笑道:“我和阎王说,如果他不让我们看,我就去**,把他上次去吃饭不付钱,还顺带拿了人家三包餐巾纸的事儿供出来。”

我说:“就这些事儿他们就怕了?”

李伯通笑而不语。

牛头说:“别提了,这年头,在地府当官的都是弱势群体,上次有个当官的说再来**,他就去断魂台,投河自尽,结果第二天来**的鬼是原来的十倍,乐得啊,就等着看领导自尽。”

你们平时都干了什么事儿才能让人家把你们恨成这样啊?

轮回盘立在高台上,四周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只有镜子闪着五彩的光,那些光凝成一个漩涡,仔细看去,那些漩涡的粒子竟然是由一张张人脸组成的,然后漩涡越来越淡,镜子上出现了无数张脸,无一例外都是阴恻恻的笑脸,同时镜子传来鬼哭狼嚎一般的凄惨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女人的尖笑,镜子正中间浮现出一行字——“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阴曹地府欢迎你!”

我有种把这镜子砸烂的冲动!

太疹人了这,没人看到这镜子会觉得高兴!

“阎王有令,你们只能看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否则容易被上面发现。”看守轮回盘的鬼差站在镜子旁边,对着镜子报出了马建民的生辰八字,只见镜子里的鬼脸如同被打散了一般地散去,渐渐浮出了一个婴儿。

李伯通解释说:“这就是你爷爷的二叔的大爷的曾孙子,马建民马道长。”

鬼差递给我们一个遥控,说:“觉得慢就快进下吧。”

原来这是录像机啊!

因为这影像的时间和人生活的时间是同步的,马建民经历过的事情又太多,如果要按正常的进度看,看完这些我也已经老了。

所以我只能拿着遥控一边快进一边看马建民的一生,然后我发现这老小子不愧是我爷爷的二叔的大爷的曾孙子,从小就淘气,又是掏鸟蛋又是偷地里土豆的,还整日神叨叨的,无耻的样子很有我的风范。

李伯通说:“马兄天赋异禀,从小就能看见鬼怪,不过他也聪明,跟谁也不说,那时候是特殊时期,子不语怪力乱神,要被发现了就有他受的了。”

在马建民十几岁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在特殊时期被批判的道士,那道士第一眼看见马建民就觉得他是可造之材,偷偷教了马建民不少东西。两个人一个偷偷摸摸地教,一个偷偷摸摸地学,竟然也让马建民学会了不少本领。

那道士原来地位应该不低,本事也很大,平时总是木着一张脸,只有见到马建民来学道术的时候才会高兴一点。

但是后来道士还是没扛住恶劣的环境,死了,尸体被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马建民半夜偷偷跑到道士的坟头,拿了个小木板立在坟上,然后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看到这里,我不禁停止了快进,心情沉重地看着少年马建民对着坟头磕头。

“哎。”我感慨道,“如果那道士能活到现在,应该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我听马兄说过这一段故事。”李伯通说,“但是就我看来,那道士的功力远远不如马兄啊……难道他之后又有什么奇遇?”

此时轮回盘的镜头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那男人穿着一身白衣,头发披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