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第2/3页)

兴安侯手上捏着棋子,面上笑呵呵,眼底全是老辣:“皇陵是否存在且不提,那张藏宝图,方神医总得先叫老夫瞧见了,知晓这并非虚物才是。”

方芷道:“侯爷且看绿林为争夺这张图掀起的腥风血雨,便知晓那是不是虚物了。”

兴安侯道:“方神医所言甚是,可整个绿林都在争,老夫如何确认藏宝图就在你们手上。”

方芷直视着兴安侯:“侯爷,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您有兵马,我有银子,咱们举旗,他封家就是一群乱臣贼子,咱们在民间一呼百应,我何须唬弄侯爷?”

兴安侯大笑两声:“方神医果真是女中豪杰,不过依方神医所言,这天下将来如何分?”

方芷道:“侯爷过誉,您膝下无子,可从旁支过继一个小子到名下,我别的不求,只要他娶公主,您登基后,拟定圣旨,将来传位给公主的孩子就行。”

算是兜兜转转一圈,皇位又回到了大齐皇室的手中。

齐帝虽荒唐,可大齐根基深厚,一些臣子也想扶持幼帝登记,只可惜还没付诸实践,先帝封佐便反了,屠光了大齐皇室。

一些前朝老臣宁死不肯变节,得知大齐还有血脉在,这才隐居关外,想着有朝一日推翻乱臣贼子的政权,重建大齐。

她们把姿态放得这般低下,兴安侯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他真心实意前来西州同封朔结盟,封朔却那般羞辱他,而今有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何须再处处受掣封朔,当他的马前卒?

兴安侯的算盘打得好,便是到时候一口气吞不下大宣的江山,几分天下,他守着前朝皇陵那些金银珠宝当个土皇帝也无妨。

方芷一通舌灿莲花,稳住了兴安侯后,才去看姜言惜。

经历过前几次的搜查后,黑户全都登记造册,若没有兴安侯庇护,她们根本无处可藏。

姜言惜已然是梳洗更衣过的,两手抱膝蹲坐在床角,一听见有人开门,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她被关了月余,虽不曾受刑,可还是消瘦得厉害,下巴尖了下去,便显得一双眼愈发大了些。

方芷看到那双跟记忆中的黎皇后如出一辙的眼睛,鼻子一酸,叫到:“公主,奴婢可寻到您了,您这些年受苦了。”

姜言惜眼底全是戒备,“你叫我什么?”

方芷红了眼眶:“公主,您是大齐公主啊!”

姜言惜抿紧嘴唇,“我不是,你们找错人了。我爹呢?”

前去救人的前朝旧部打的是姜尚书的名号,姜言惜才跟着她们走了,但被偷偷摸摸带到这家客栈,她多次问起姜尚书都没人回答她,她也发现了不对劲。

方芷见姜言惜这般,想到死去的黎皇后,心痛不已,噙着泪道:“当年镇国大将军造反,皇后娘娘为了保下您,让太医用药箱把您偷偷带出宫,您才得以被姜尚书收养。”

听到“姜尚书”三个字,姜言惜眼神终于变了变,但还是戒备居多:“我爹在哪儿?”

方芷只得先稳住她:“姜尚书如今还被关在大理寺大牢,京城的线人已经在想法子救人。”

姜言惜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方芷痛心道:“公主不妨想想,我骗您作甚?”

姜言惜无措抱紧了双膝,她从小就被姜夫人苛待打骂,被嫡出的弟弟妹妹欺负,只因为她是个庶出的,现在却突然有人告知,那个卑贱的庶女并非她的真实身份。

一时间,她只觉这命运可真是可笑之极。

她若真是前朝公主,曾经唯一疼爱她的父亲根本不是她父亲,那些经年累积下来的恨意和委屈,仿佛都成了她本该承受的。她也没资格再去恨去怨刻薄她十几年的姜夫人娘三。

她跟封时衍之间的一切又算什么?

姜言惜五指无意识掐破了掌心,嘴唇都被牙齿咬出了血,她失控冲着方芷吼道:“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我不是!我才不信你们的鬼话!”

凭什么!在经受了这么多屈辱和苛待后,她连恨都不能痛痛快快地去恨?

这荒唐至极的人生,她就合该承受这一切么?被命运如此捉弄么?

方芷见她情绪失控,有些癫狂的模样,赶紧用银针扎在她穴位住,姜言惜这才昏睡了过去。

方芷长叹一声,没忍住眼中的泪意,揩了揩眼角。

等她走出房门后,守在门外的崔安迟疑道:“方姑姑,这真是公主么?会不会是写那封信的人的圈套?”

他们一直都没找到前朝公主的下落,一月前才陡然收到一封匿名书信,信上说姜尚书的庶长女便是当年送出宫的公主。

方芷冷冷扫了崔安一眼:“虽不知寄信人身份,但我已经亲自核实过。姜敬安入狱后,京城那边林太傅也寻机会跟他确定了,姜敬安亲口承认的这便是公主,她胳膊上也有红痣胎记,你在怀疑什么?”

林太傅是前朝旧臣,也是前朝旧部里最有话语权的人。

崔安立马低下头去:“属下不敢。”

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了复国拼命,他听到姜言惜这样歇斯底里否认,心中不忿罢了。

方芷警告他:“看好公主,若是公主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崔安低头应是。

封府。

封朔审讯完犯人回来时,脸色比姜言意想象中还要沉郁。

她问:“审讯不顺?”

封朔摇了摇头,邢尧的搜寻还没楚结果,他不想细说,姜言意便也没再问。

她在回廊外站了有一会儿了,头发上、衣领处都沾了不少细碎的雪花。

封朔帮她一点点把头上的雪花拂去,回廊外种了几株寒梅,皑皑白雪中一点红,很是惹眼,但在这一刻都成了她的陪衬。

姜言意脸上原本白嫩的肌肤被风吹得有些微红,比起她平日里的明艳,眉宇间多了一缕愁绪,更看得人心生怜惜。

封朔用手背碰了碰她面颊,发现她脸上冰凉一片,眉心拧了起来:“在外边站这么久不冷么?”

院子里没人,姜言意脸贴着他温热的手背,没有退开,像是一个人徒步走了很久,突然找到了倚靠:“大夫在给言归针灸,我心里闷得慌,出来吹出风舒服些。”

封朔手下移,落到她后背,用了些力道把人拥进自己怀里:“言意,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

姜言意以为他是怕自己吓到了,道:“我没事,也没被吓到,就是想快些结束这一切,不想再因为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担惊受怕……”

“我知道。”

他永远不会告诉她,是他被吓到了。

马车冲向她的那一瞬间,他心脏几乎骤停。

也是生平第一次,恨不能把人大卸八块。

他们怎么敢动她?

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