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第2/3页)

封朔略加思索,似乎也觉得这主意可行,点了头:“需要府衙那边配合就同我说。”

姜言意去给商贾们画大饼,官府这边总得有点风声放出去,才能唬住那群老狐狸。

池青两手捧着茶杯,看看姜言意又看看封朔,“这事不是由我负责么?”

怎么需要配合是给封朔知会一声?

封朔淡淡撂下一句:“本王亲自督办,你回去监工修筑城防。”

池青:“……”

人性呢?

入冬以来,西州的大雪几乎就没停过。

陆临远站在院子里,看着墙头外落满积雪的枯枝,眼底好似一口枯井,无波无澜。他身形比起从前,又单薄了几分,肩头披着灰鼠皮织锦披风,时不时还是掩唇低咳两声。

他的小厮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从厨房走来:“少爷,该喝药了。”

枯枝上停了两只歇脚的雀鸟,陆临远目光注视着雀鸟道:“先放着吧。”

小厮口中念叨着:“怕不是上回落了病根,您这咳嗽一直不见好。”

他说的是陆临远冒着风雪找了姜言惜一天一夜那次。

院门在此时被人粗暴拍了两下,小厮忙跑去开门:“来了来了,谁呀?”

一开院门,小厮看到一队铁甲卫,瞬间禁声。

邢尧步入庭院,亮出封府的令牌:“劳烦陆公子随刑某走一趟。”

陆临远刚端起药碗,对邢尧突然上门来,面上也露出几分诧异,还有一丝隐秘的不安,他放下药碗拱手问:“敢问发生了何事?刑护卫要带陆某去何处?”

邢尧道:“陆公子见了王爷,自会知晓。”

邢尧一说封朔,陆临远心头那一丝不安便愈重了些。

他回西州城后一直谨小慎微,没有露出马脚才对。

到了封府书房,他依然像从前一样,对着封朔见礼:“卑职参见王爷。”

封朔坐在案前,抬起眼皮看着下方躬身作揖的青年:“那日你在这书房里同本王说过什么,可还记得?”

封朔没让他起身,陆临远便一直僵持着作揖的姿势,这没头没尾的话,暗含警告的意味,他心中一沉,恭谨回答:“卑职记得。”

封朔说:“记得便好,你且说说,救走惜嫔的人,是谁放进西州城来的?”

陆临远心惊肉跳,面上却只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惜嫔被人救走了?”

封朔眯起凤目,念在陆临远几次立功的份上,他本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但陆临远这句话,直接让他失去了耐心。

他眼底刀尖一般的锐气骤聚,说出的话倒是慢条斯理:“陆临远,本王不杀你,并非因你是陆孟学的独子,本王惧天下儒生口诛笔伐。你到现在还活着,只是本王念着你曾救下丁家村数百条人命。”

陆临远慌忙跪了下去,半是惊惧半是惶恐,还有一丝难堪:“王爷息怒。”

自古忠义难两全。

他作为使节前往渝州游说兴安侯时,楚承茂一行人还是皇帝封时衍手中的人质,姜言惜在封朔手中成了谈判的筹码,甚至险些被斩断一截手指来胁迫封时衍。

到底是他执着过一辈子的人,姜言惜又是为了救他才自投罗网的,他于心何忍!

姜言惜不管是在封朔手中,还是在封时衍手中,都不会好过,所以他才联系了前朝旧部,想让姜言惜跟随他们躲去关外,远离这权利的漩涡。

信是在渝州写的,除了他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知晓,他不知封朔是从何怀疑上他的,未知的恐慌让他后背冷汗如出浆,顷刻间就浸透了里衣。

封朔居高临看着他:“看在那几百条人命的份上,只要你坦言,本王绝不追究。救走惜嫔的前朝余孽,究竟和你有没有干系?”

他在军中号称“活阎王”,周身气势一出,确实不是陆临远一介书生招架得住的。

陆临远因为伏跪的姿势撑在地上的手都不自觉地有些轻颤,他借着再次叩首将手上的颤抖遮掩过去:“望王爷明察,卑职对惜嫔被救走一事也一无所知!”

封朔半眯起眸子:“听闻陆大学士如今在京城过得甚是艰难,你不妨下去好好想想,再决定要不要同本王说实话。”

陆临远在府衙多次立功,犯下大错有实证的仅上次,此番他虽怀疑前朝旧部涌入西州跟陆临远有关,但这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封朔早料到不可能轻易从陆临远口中问出什么,今日召见他,一是为了诈他看能不能诈出个结果,二是为了寻个由头先把他关起来。

他马上要着手对付兴安侯,就算前朝旧部潜入西州城跟陆临远有没有关系,以陆家和兴安侯的交情,兴安侯又是被陆临远规劝过来的,未免意外,他都得确保不能让陆临远通风报信。

陆临远被府兵带下去看押起来后,封朔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收回目光继续处理公文。

再过半个时辰,吉祥客栈那边就该有消息传来了。

吉祥客栈地处城东,是西州城最好的客栈。

自兴安侯道西州后,吉祥客栈便一直是被包下了的,从不接待外客。

客栈门口便是大街,沿街都是摆摊的小贩或担着货担叫卖的货郎。

大雪虽一直在下,但街上人来人往,积雪很快被踩化,裸露出铺街的青色石板。

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骑在狮子骢上的人身后猩红的披风在冷风里一扬一扬的,狮子骢到了客栈门口才被勒住缰绳,这才看清,马背上的是名女子。

“县主回来了!”客栈门口的守卫忙上前去牵马。

杨筝翻身下马,挂在额前的眉心坠也跟着轻晃了几下。

那坠子是玛瑙制的,朱砂红的色泽衬得杨筝肤色如雪。

她扫了一眼大街,眸色骤变。

不对劲儿!

今天下午在这条街在摊位里做生意的、逛街卖东西的都是些身强力壮的男子,竟全无女子或孩童!

杨筝把缰绳递给迎上来的护卫时,便问:“我爹在哪儿?”

护卫没发现异常,恭敬道:“侯爷在房里。”

杨筝拨开护卫便往客栈里面去,进门就发现了几张生面孔,杨筝眉头皱得死紧。

几名前朝旧部发现杨筝眼里的敌意,也虎视眈眈盯着她。

兴安侯身边的常随出来唤了声“县主”,才让那几人收敛了敌意。

杨筝努了努嘴角问:“这些是客栈里新招的伙计?见了我也不知道行礼,一点规矩没有!”

语气骄横,仿佛只是个被惯坏的世家女。

兴安侯跟方芷接头一直是瞒着杨筝的,常随正愁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这些人,杨筝一问,他就顺着杨筝的话道:“县主息怒,老奴会调教这些奴才的。”

杨筝哼了一声,对常随道:“本县主饿了,赶紧给我送些吃的到房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