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第2/3页)

姜言意道:“同我一道过来的那位夫人害喜,吃不下东西,杀只鸭和着酸萝卜煮老鸭汤。”

“好。”刘婆子应声出去。

姜言意把洗干净的腊肉切成巴掌大的方块,煮到筷子可以轻易扎破猪皮后捞起来,稍放凉些切成薄厚适宜的肉片。

这块腊肉半肥半瘦,瘦肉暗红,肥肉呈淡金色,瞧着就颇为好看。

刘老伯摘了香椿回来,就帮老伴处理鸭肉去了。

香椿直接入菜可能会有微量毒素,得焯一遍水去毒素。

姜言意把香椿焯水后切成小段,锅热后沿着锅边放一小勺香油,等油热了才把腊肉煎炒,锅底被油润过一遍,腊肉下锅后一点也不粘锅,炒出部分油脂后,再把香椿倒下去翻炒。

香椿本就极香,下锅后经热油一炒,那香味更是直接溢出厨房去。

姜言意加了些黄酒,又勾了一小勺盐,翻炒均匀后就起锅,没用其他香料,以防盖住了腊肉和香椿原本的香味。

刘婆子夫妇已经把鸭处理干净,刘婆子在姜言意的指点下把鸭块焯去血水后,加生姜、料酒八角、桂皮先炖了一个时辰,才放入切好的酸萝卜块,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煲半个时辰就可以出锅。

在这期间,得了陈娘子话的几户村民,有的提了一篮子春笋,有的抓了只老母鸡,有的捡了十几个鸡蛋……都来庄子上给姜言意送礼,一个个千恩万谢的,问何时过来收田螺,姜言意给了他们准信后,才陆续离去。

安少夫人笑道:“我可算晓得祖母常说的为商积德行善会有善缘是何意了。”

姜言意说:“这村子里的良田大多是种莲藕,若是道路再好走些,用牛车把藕拉到别处去卖,也是一个路子。”

受限于交通,这里很多东西都只能在当地产销。

既有了春笋,中午的菜就又加了一道春笋焖肉。

“饕翁”苏东坡先生曾为竹笋焖肉作打油诗一首:无竹令人俗,无肉使人瘦,不俗又不瘦,竹笋焖猪肉。

既能得东坡先生如此赞誉,这竹笋焖肉必然也是一大美味。

春笋清单鲜嫩,只不过有涩味,姜言意先焯一遍水去掉了涩味改刀切片,七分瘦三分肥的猪肉切成小块,用生姜片焯水备用。

锅里下油,油温上来后先下肉,炒至变色,再加盐、葱、姜、蒜、花椒、八角、香叶,勾一勺料酒下锅后,锅里立刻“滋”了一声,冒起热气,姜言意赶紧用铲子翻炒。

香味完全融入肉里了,才放糖和酱油,炒出棕红的糖色,加水炖上一刻钟,肉炖至七分熟,放入春笋继续焖半刻钟收汁,装盘后不仅肉,连笋子都裹让一层漂亮的的红棕色。

开饭时姜言意让安少夫人先喝了一碗酸萝卜老鸭汤开胃,安少夫人这顿饭可算是吃舒坦了,没再吐。

陈国公最为青睐那道春笋焖肉,嚷着让姜言意回去后也常做这道菜。

楚言归在饭桌上倒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基本上只夹自己跟前的那盘菜,姜言意给他夹了两块焖肉:“言归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

楚言归年后身高直往上窜,身形依然单薄,但肩背比起从前还是宽阔了不少,五官张开后,脸上轮廓也清晰起来,隐隐有了成年男子的影子。

他的腿是没法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但借住双拐还是能下地,更多的时候是用轮椅代步。

姜言意学弩的时候,他也跟着楚忠习了一套剑法,用他自己的话说,倒不盼着能练出个什么名堂,只当强身健体。

鸡鸣三遍后就起床借住轮椅练剑,只为强身健体,姜言意是有些不信的。

她能为楚言归做的有限,该开导的都旁敲侧击开导过了,他今后要走一条什么样的道,姜言意左右不了。

当晚入睡前,姜言意见安少夫人看着院子里的月亮有些失神,知道她怕是在挂念安永元,打趣道:“这才分开一天,就对月相思了?”

安少夫人不好意思笑笑:“将军不管多忙,都会遣人来我院子里告我一声,让我早些歇着,不必等他。有时候他回来得晚,怕吵着我,就只来我床前看看,再去外间的软榻上睡……”

姜言意听得有些向往,嘴上却道:“得,本还想留你住个十天半月,你这才来一天相思病就犯了,明儿我就送你回去。”

安少夫人感慨道:“我是打心眼里佩服言意你,你是个有本事的,这辈子不倚仗任何人,也能自己闯出一条道来。我没甚出息,就只会惦念着一个家一个人了。”

姜言意说:“你惦念成这般,也是那个人值得你惦念。”

她眼珠一转,突然问:“你同安将军可有吵架的时候?”

安少夫人点了一下头。

姜言意一脸好奇道:“是你软下身段去哄他,还是他来哄你?”

安少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脸慢慢红了,话音细得跟蚊子哼似的:“都有。”

她知道姜言意同封朔定了亲,想着姜言意或许是想从自己这里取点经,犹豫了一下,又道:“将军性子沉闷,话少……”

她脸更红了些,最后只道:“言意你今后同王爷成亲了,在那些事上尽量纵着就是了。男人在那事上得了甜头,在别的地方就会反过来纵着女人。”

姜言意原本只是好奇,没料到安少夫人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脸也跟着红了。

安少夫人不自在道:“言意,我……我也是把你当亲姐妹,才给你说这些的,当真是羞死人了。”

姜言意赶紧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大抵是睡前的谈话太过有冲击性,姜言意这晚破天荒地做了一场旖梦。

梦里是在封府的书房,封朔像从前一样握着她的手教她练字,他在她跟前总是不正经的时候居多,往她脸上偷了个香。

她抬起头去看他,却又被钳制了下巴,迫使仰起头来,接受他的亲吻。

笔墨纸砚都被打翻,她被他按着趴在了书案上,始作俑者在她颈侧吮吻,却还捡了只笔递到她手中,嗓音低沉而沙哑:“阿意,字若是写得不好,得受罚。”

带着些许笑意的尾音撩人得紧,好似一把钩子,勾得她心魂都快没了。

她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毛笔,眼中噙着泪,眼尾却是一片诱人的殷红……

*

黑暗中,封朔陡然睁开眼,片刻后双眼适应了光线,发现自己是在渝州军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呼吸却依然有些粗重。

他起身,就着木盆里的冷水随便洗了一把脸,才把因梦里的荒唐引起的旖念压了下去。

血气方刚的年纪,心里又有人,他没少做过关于姜言意的梦,但没有哪次,能让他意动至此。

大抵,他是真的想她了。

封朔看着烛火下自己在水盆里的倒影有片刻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