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真的很细

因为扶苏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可怕了, 所以梁定安下完最后一盘棋后,连饭都没吃,就屁滚尿流地走了。

“公子。”梁定安匆匆路过房廊时, 听到一女子与他福身问安, 他稍稍颔首就要走,走出一步又返回去, 上下盯着这女子看。

长情的院子里,一个女子?

“你……”梁定安站定, 朝那女子看去。

女子低垂眉眼, 十分恭顺, “奴婢绿腰, 是主母让奴婢过来伺候公子的。”

“啊……”梁定安了然。

他知道了,他知道为什么里头的那个男人突然脾气古怪, 不可理喻了。

你看,活生生的美人站在自己面前,却因为自己身上带伤, 所以吃不着。哪个男人碰到这种事情能不堵塞,能不气闷, 能不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吗?

作为男人, 梁定安立刻十分了解扶苏, 并显露同情, 称赞了绿腰一句, “你的腰很细。”

怪不得叫绿腰。

绿腰面色羞红, 不敢搭腔。

梁定安轻咳一声, 生恐扶苏出来打他,赶紧溜了。

风流才子,留风不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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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腰眼见梁定安离开, 她转头,隔着一扇半开的窗户看向屋内的扶苏。

男人身形清瘦,只着素衫,屈膝靠在榻上。黑发未梳,发尾稍卷,浪荡地垂下,上挑的眉眼,清冷的风情。

绿腰忍不住向前一步,前头突然走出一个人来,挡住她的去路,笑眯眯道:“绿腰姑娘,公子不喜人打扰。”

青路端着手里的药碗拦住她。

青路会武,只需轻轻那么一撇,绿腰就再前进不得。

绿腰咬唇,伸手去扯青路的袖子,“青路大人,就让我去给公子送药吧?”

绿腰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她打败了多少想爬上公子床的女人才得到这个位置,她怎么舍得这么轻易放弃呢?

她不能放弃的,扶苏公子,就算是做他的一个小小的通房,就算是碰上他的一根手指头,她都是愿意的。

青路垂眸去看绿腰的手,他轻轻拨开她,“绿腰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呀。”

绿腰面色一瞬涨红,她是公子的丫鬟,跟青路一个下人这般拉拉扯扯,确实不合规矩。

或者是见她可怜,青路难得提醒一句,“公子性子阴晴不定,你若是留下,也不定是什么好事。”

绿腰睁大眼,根本就不相信青路说的话。扶苏公子只是性子冷些,哪里有什么阴晴不定。

青路见她执迷不悟,也不再劝。

他伺候他家公子这么多年,哪里还不了解他的脾气。

看似清冷寡淡,其实骨子里最是睚眦必报,心眼小,手段多,人面兽心,苛待下人,时常恐吓,非常恶劣……咳,说多了。

青路赶紧收回自己一枚打工人的恶毒心思,给自家公子端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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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晴,秋高气爽。

扶苏一早醒来,手中拿着书卷,不翻,只盯,那双眸子几乎要在这书上盯住两个洞来。

“公子,该上药了。”

扶苏听到青路的话,下意识直起身,问,“梁定安呢?”

“啊?”青路愣了愣。

“不是让你盯着?”扶苏放下手里的书卷,偏头看他。

“盯着呢,一大早上去城外道观了。”

呵,孤男寡女,约着一道去道观。

扶苏静默半刻,身子懒洋洋的往回一躺。

青路见状,神色莫名,只上前替扶苏换药。

梁定安送来的药极好,伤口化脓已好,只是创面可怖。扶苏公子一身金玉皮囊,终归是留下了有瑕之处。

不过对于此,扶苏却是没什么感想,他只是沉默着,双眸向上看,盯着梁木,像在想些什么事。

突然,男人蹙眉,不耐烦地抓过一侧折扇轻摇,心中涌上一股烦躁之意。

青路正在给扶苏换药,手上稍重,那边男人便皱眉垂眸看他。

扶苏的眼神不冷不热,冷冰冰地刺过来,青路直觉浑身一寒,“那个,公子,奴才手重,要不,唤绿腰来?”

“什么绿腰?”

“哦,没什么。”青路闭嘴了,公子连人家这个人都没记住呢。

唉。

“今日觉得头晕。”青路上完药,突听得扶苏开口,“去城外道观上个香辟邪。”

青路一脸奇怪,“公子,上香该去庙里啊?”

扶苏沉默着看他,眼神渐深。

青路咽了咽口水,迅速起身,“奴才这就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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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宝珠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跟陆婉吟一道去城外道观。

此次道观之行,是扶莲华亲邀了陆婉吟一道去的,同去的还有梁含芸和梁定安兄妹二人。

扶莲华的目的是给扶苏驱邪祈福,不过她没将这件事告诉他,想给自家兄长一个惊喜。

陆婉吟与扶莲华一道坐在马车上,对面的梁含芸怒瞪她一眼,娇哼一声,钻进了前头梁定安的马车里。

“驱邪祈福该去佛庙,怎么想着去道观?”马车内太沉闷,陆婉吟寻了话题。

扶莲华知道梁含芸不喜欢陆婉吟,面色微有些尴尬,“我听说那白云道观里有位苦树道长,很有些本事。哥哥近日无缘无故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就想让道长替哥哥看看,求个物事用来辟邪。”

陆婉吟明白了,扶莲华是冲着那位苦树道长去的。她听说过那位道长的传闻,说是神仙下凡,非常灵验。

陆婉吟倒是没什么兴趣,只是见扶莲华兴趣如此之高,便附和了几句,“一定能保佑你哥哥的。”话罢,她又陷入沉思之中。

扶苏竟真的未将那日的事情说出去,若是他说出去了,不是能更好的挟制自己吗?

难道他是……不感兴趣了?

是了,定然是不感兴趣了。

比起她,显然是黎小姐更能当卫国公府的女主人。

陆婉吟轻笑一声,闭上眼。

她算计这么多,可还是得不到他的那颗心。原来他的心,早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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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幽幽,赶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城外的白云道观。

道观建在山上,远远一瞧,高耸入云,层云盘攀,真如立于白云之上,怪不得叫白云道观。

山上不能坐马车,而徒步上去。

陆婉吟戴上帷帽,领着宝珠,提裙踩着石阶往上去。

梁含芸抱怨,“这么高的石阶,我要怎么上去啊?要累死我吗?”

梁定安无奈,“那你想怎么样?”

梁含芸朝后头的那些婆子一瞥,“让她们抬我上去。”

婆子们闷不吭声的将梁含芸早就准备好的椅子拿了过来,椅子下头绑着两根长棍,像轿撵似得。

“这山这么陡,你让人抬一段再自己走,当心这些婆子体力不支,把你摔了。”梁定安提醒道。

“知道了。”梁含芸往椅上一坐,婆子们弯腰将她抬起,稳稳的往白云道观上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