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第2/2页)

只是从前的沉默,是安恬平静的,如今的沉默,却叫人感到哀伤,感到煎熬,从前的阿措,她是极了解的,可眼前之人,熟悉而又陌生,一曲《相思引》上阙弹罢,手势未停,接弹下阙,不是她从前和他一起续谱的那半阙,也不是宇文清从前所续,从未听过的半支曲子,毫无宇文清续曲中有关相思的缠绵悱恻、梦魂悠悠,而是透着一种苍凉刻骨的绝望,承接自上半阙那样热切的爱恋相思之后的,原是情断的冰冷与无望,对于情爱的深深悔恨,刻在每一个音调之中,一声声都似在泣着血泪,是一女子的绝望心声,如杜鹃啼血,听来令人呛然。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下半阙”,一曲弹罢,他垂下手腕,沙哑着声音道,“此曲是我母亲所作,其中上半阙,为思凡之曲,是我母亲当年与我父亲的定情之作,情意深绵,流传开来,世人皆以为,上阙既爱恋情深,下阕必承接刻骨相思,其实不然,下阕是哀伤被负,是刻骨的悔恨与绝望,不如无情,不如不解相思,才是真正的下半阙曲意。”

……《相思引》为箜篌圣手青夫人所作,她因习练箜篌,从前在家中、在长乐苑时,不知有多少次,与阿措一同整理青夫人谱乐、共弹青夫人之曲,阿措总是神色寂澹无波,她从未察觉,他与青夫人,会有何关联……

第一次听他讲他母亲青夫人之事,讲他的真正身世与姓名,听他讲因幼时中毒,故而男生女相却又音如男子,从前总是避而不答的话,在今日,阿措全数缓缓说了出来,心情复杂的萧观音,感觉心被人揪在手里,望着他问:“你身体里的毒……”

“……没事的,早就清了,只是身体如此,治不了了,但,仅仅如此而已,妨碍不了我长命百岁的”,他这样沙声说着,似还淡淡笑了一笑,手拂了下乐弦,又看向她,将那件从前避而不应之事,予了她一个答案,“对不起,回北境的事,还要再等一等……再等些时候就好,这一天,用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