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3页)

天气本就干燥,偏偏冬日里还离不得炭火,好在养心殿是铺了地龙的,入了冬宣和便又开始蜗居不出。

连往年最爱的冰嬉都没大玩。况且护城河的水位降了太多,今年也没法玩。

年根底下物价有些上浮,尤其是粮价,今年绝大部分地方受旱情影响,虽有应对,仍旧免不了减产。

好歹是熬过来了。

尽管宣和知道剧情不是不可改的,真的做到了这一步,他还是有些恍惚,仔细想想他做的也并不多,但有些事,只要提前做好准备,似乎也没有那么艰难。

只是还有明年,明年是最后一年了,只要熬过去,便是风调雨顺。

开年两件大事,一为春耕,二为科举。

皇帝率领百官亲自耕种,好奇之下宣和也下了地,谢淳小心地扶着他站在犁上,却见前头带着大红花的牛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忽然跑了起来,宣和一个没站稳便向后倒去。

周遭之人纷纷色变,抢步上前想要搀扶秦王殿下,但他们都没有谢淳快。

宣和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在谢淳怀里了。

他们周身跪满了请罪的人,谢淳眼里却只有怀中之人,确定他没事才叫人起来。

“彻查。”

皇帝亲自耕种,这牛自然是千挑万选的,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

然而查到最后却是牛叫蜂蛰了,宣和一时无言,是他倒霉么?他有些气不顺,谢淳在的时候好好的,怎么换了他牛就被蜂蛰了?

一时间连带着看谢淳都有些气不顺,偏偏谢淳对他百依百顺,叫人发不出脾气来。

宣和便吃了三天的桂花蜜藕。

桂花与藕皆不应季,唯独蜂蜜是山中采的,也算出了口气。

除了春耕,今年还有春闱,原本谢淳登基就该开恩科,只是接连有大灾,这事便一缓再缓。

春闱三年一遭,今年本也该轮到了。

宣和得了信,今年依托他那书楼成立的书社中,有不少人进京赶考来了。

宣和没叫人打搅,只在考完之后在摘星楼设宴款待,放榜这一天更是设了流水席,榜上有名之人皆在邀请之列。

中了进士,个个前途无量,若是一般的宴席,他们自然是想去就去,不想去便拒绝。

但秦王不是旁人,不但身份尊贵,还是天子近臣。听闻朝中许多决策都与他有关,这是贤王啊。

他们不过是刚得了功名,连官位都还没有,秦王对于他们来说,跟皇帝一样遥远。

这一场邀约,他们不会不来,不敢不来。

这些人或许将来会成为好友或许会成为政敌,不少人天然就是带着立场的,面上含着笑,话语中却带着机锋。

明明大部分人都比宣和年长,他瞧着却觉得生机勃勃。

大约是因为,他们虽然可能出自官宦世家,却都还未真正在官场浸染吧。

这些是谢淳登基之后第一批进士,意义非凡,于宣和而言也是,这些人既然受了他的恩惠,多少要给他点面子。

他们初入朝,有家族有师门不好说,若是身后势单力薄的,很容易就上了秦王的船。

宣和很满意。

今年的旱情比之去年,范围有所减小,只是受灾的地方灾情更严重了,除了旱情还有蝗灾。

好在如今百姓对蝗虫倒也不是束手无策,遇上大片的就干脆用火烧,虽烧了庄稼,却也绝了蝗虫祸害其他地方的可能。

小片的就捉了下油锅。

去年朝廷便下令在各地开凿深水井如今也都派上了用场。

众人不知旱灾的预测是宣和说的,只当钦天监内有高人,却都知道许多法子都是秦王提出来的,因而都对他敬重有加。

声望这玩意,不是越高越好,他毕竟不是皇帝,但宣和无意收敛。

去岁,各地粮仓便已基本耗空,今年许多地方已经是卖粮赈灾,如今供不应求,价格自然而然地涨了,他们不需要恶意哄抬物价,只是多屯了一年便赚得盆满钵满。

即便如此,市面上的米粮还是一日日减少,百姓惶惶不安,朝中氛围也有些紧张,宣和却知道,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大雍富庶了这么多年,百姓也挺富裕,修了粮仓的高门大户不知还藏着多少东西,原书中多年灾荒加动乱,许多高门还是仓足廪实养得起私军造得起反。

而这些高门,都是要做生意的。

今年是最后一年,撑过去行。

宣和是个生意人,最清楚要如何同生意人打交道。

朝中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机皇着急上火的时候,户部却开始规范明确商税的名目,并上书请圣上昭告天下。

尚税历来杂乱,从前虽有修订,这样明确说明不得征收条目以外的税务却还是第一次,这无疑是在鼓励商业发展。

紧接着又是第二条诏令,今年捐银捐粮的,可以减免未来的赋税。

同时放出消息,钦天监的高人预测,旱情是上天的考验,今年便要结束。

先给些甜头,然后抛出诱饵等着人上钩,最后是不软不硬地提醒,再屯下去可要砸手里了。

这无疑解决了问题,户部众人本就佩服他,如今更是拿他当财神。

只是他做的事,朝臣知道,商户知道,百姓却未必知道,但他们不知道朝政却知道杂货铺。

宣和手底下的铺子粮价仍旧没有大涨,去岁还有存粮,平价放出只是不赚,倒也不亏,今年却开始高价收,平价卖,铺子里的米粮极少缺货。

更别说还有施粥施粮的,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在赔钱。

有人听说了这是秦王的手笔,当即就在杂货铺前跪下磕了头,说王爷高义,救了他们全家。

受了恩惠的远远不止一家,有了带头之人,众人便也纷纷效仿,一个两个,没一会儿杂货铺前便跪了一片,那带头之人言道:“王爷大恩,小人愿在家中供奉长生牌,为王爷祈福。”

边上又是一片应和,到最后竟有人说要为他立生祠。

宣和听宋钱说这事的时候也有几分无奈,他本就积累颇多,又收了谢淳的私房钱,富可敌国不是说说的,就去年的税收,还真不如他挣的银子多,他亏得起,却不能这么嚣张地说出来。

只是再这样下去他离上年画当门神不远了,就差一个传奇的死法。

他想,谢淳若要捧杀,这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灾情过后,让他离奇地死去,连现成的借口都有了,天神归位嘛。

皇帝再下圣旨表彰,百姓为立祠,说不定百年之后他真就成了神谱上的人。

灾难过了,他这个功高震主的死了,皇帝面子还上过得去。宣和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委实不错。

虎牙轻轻咬了咬舌尖,他倒不担心谢淳,别人就难保了。

谢淳近来已经开始收到给宣和上眼药的折子了,还有地方上直接递上来的,正是旱灾十分严重的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