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交杯酒与吻别

司徒熠:羽妹真的亲了他啊啊啊啊啊!!!

他该不会在做梦吧?!

司徒熠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随着呼吸交缠,亲吻落下,嘴唇上燃起一串电流,一路噼里啪啦地冲向四肢百骸, 泛起难以言喻的酥麻感。

这使他呼吸粗重, 眼角泛红, 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并且因过度惊吓忘记了闭上眼睛。

司徒熠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直勾勾地盯着洛羽。

洛羽微微仰颈, 露出修长的脖颈,似诱惑似调侃,看着司徒熠轻声道:“……还想要?”

司徒熠脸皮爆了:“……”

见司徒熠呆如木鸡, 脸颊绯红,眼睛却湿漉漉的,像含着一汪水,洛羽无法控制地产生一种冲动, 想要进一步欺负司徒熠,看他为自己左右,为自己失控,甚至流下眼泪……

可现在不是时候。

洛羽只想了一秒, 便打消这个念头——玉折渊还生死未卜,他只能放纵一小会儿。

这场局在十年前便铺下了。师尊看似全盘在握,实则是在进行一场豪赌。

赌赢了,噬魂鼎可破,殷长离必死无疑。赌输了, 殷长离虽难逃一死,师尊却要赔上自己的命。

而真正的结果, 可能到很久以后才能揭晓。

他们都身在局中,看不清远方的路。

……

令洛羽没有想到的是,过度的惊喜与激动耗尽了司徒熠的心神,他本就重伤在身,面对洛羽侵略性的目光,越看越头晕目眩,眼前一黑,脖子一歪,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昏过去的时候,虽然眉尖因伤口而微蹙,唇角却是微微翘起的,可见这是一场幸福的昏厥。

洛羽:“……”

洛羽的目光更复杂了。

他盯着司徒熠看了一会儿,伸手给他把脉,确定基本只是皮外伤,左手也可恢复后,又从乾坤袋中掏出几粒止血修复的药丸,给司徒熠服下。

这下,司徒熠眉头都不皱了,窝在洛羽怀里,舒服地蹭了蹭。

洛羽轻叹一口气。

虽然他也希望此刻能长一点,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可能一直陪着司徒熠,甚至不能带上他。

不知师尊会如何处置闻岳,但对于司徒熠,他自己已经有了想法。

洛羽咬破食指,待血珠微微渗出,凌空画下一个繁复的咒语。

咒语鲜红,冒出红光,洛羽握住司徒熠的右手,按在咒语的中心。

红芒瞬间大盛,司徒熠的身影如同被抹消的梦境般,逐渐模糊起来。

洛羽低头,最后吻向司徒熠的眉心,却吻到了一片空气。

司徒熠消失在他的怀里。

洛羽心脏一酸。

他维持怀抱的动作,就那么面无表情的愣了片刻,才想起什么似的,默念咒语启动加密传音阵,联系上这些年隐藏在暗处的羽国影卫。

他们和洛羽一样,是整个三界最后的“羽国人”,奉命保护和追随太子,这些年潜伏在各处,埋下一张张暗网。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片刻后,阵中传来男人利落的声音。

“师尊以身祭鼎后,不论生死,殷长离的本命法器都将被破。”洛羽恢复少年的声音,音色执拗而沙哑,“孤将按照师尊嘱咐,继续蛰伏,伺机复仇。”

“是时候用到诸位了。”

*

闻岳经历过很多次心痛。

小的时候心疼被父亲伤害的母亲,穿书后心疼一身病骨的玉折渊。

可是,母亲的死亡早有不详的先兆,像是一直在一条漆黑的路上走,早早便知道最前方是悬崖,闻岳虽然痛彻心扉,从此变成一孤魂野鬼,却早就预料到那样的结局,不至于晴天霹雳,心如刀割,恨不得死的是自己。

……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些呢?

……为什么他会穿书呢?

闻岳眼睁睁看着殷长离调转长剑,剑尖刺向本就奄奄一息的玉折渊。自己却无力抵挡,连挪动身体帮玉折渊挡剑都做不到。

那一瞬间爆发的恐惧与自责将他炸得三魂去了七魄,无边的黑暗如同凶猛的魔兽,一口将他吞噬殆尽。

闻岳在黑暗中崩溃。

实在是太痛了,疼到无法呼吸。

可是眼泪却流不下来,他只能竭力睁大眼睛,想要看玉折渊最后一面,视线却被突如其来的红光掩盖,仿佛玉折渊的鲜血溅在了他的瞳孔上。

“……”

一只手忽然覆住了他的眼睛。

闻岳听到熟悉的、温柔如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别怕,只是一场梦。”那人叹息道,“怎么哭成了这样。”

闻岳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泪流满面。

他从来没有哭得这么凶过。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汹涌到仿佛要哭干体内蕴藏的水,视线因此变得格外模糊,除了从指缝中透出的红色,什么都感觉不到。

玉折渊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心疼。他慢慢挪开手掌,低头凑近,用薄唇吻去闻岳的眼泪。

又咸又苦。

感受到玉折渊的呼吸,闻岳的情绪终于缓慢地平复下来。

然而,心跳还是极快,心中的疑虑与后怕几乎将他撑得爆炸。

闻岳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嗓子却完全是哑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视觉重新被四周的景象攫取,闻岳不可思议的发现,眼前的红色竟然不是鲜血,而是大片大片铺展如云的红绸。

红烛成双,鸳鸯锦被,红纱帐上龙凤呈祥,桌椅床柜上都贴满“囍”字剪纸……竟是他仅在前世电视剧中见到过的洞房花烛夜的模样。

而他与玉折渊皆一身大红吉服,背对喜床,相对而坐。

闻岳怔住了。

红烛摇晃,昏暗的光影落在面前人的脸上,仿佛一场旖旎而短暂的梦境。

玉折渊没有笑,只静静地凝视他,琥珀色的眼眸中泛起一圈圈涟漪,落在闻岳通红的眼眶上,心脏犹如针扎。

玉折渊其实有很多话想对闻岳说,却因为积累的谎言与未知的生死,什么都说不出口。

——骨剑怨气深厚,不可随意动用。

——不要割手腕,我会心疼。

——我一直心悦的都是你。

——可若还能再见……我该如何将一切告诉你呢?

玉折渊垂下眼睫,从一旁漆红描金的圆盘中取来两杯酒。

酒杯精致小巧,外沿是瑰丽的大红色,描有赤金“囍”字,内里则是骨瓷,泛着莹白的光晕。

清甜的酒液在杯中晃荡,玉折渊递给闻岳一杯。

闻岳愣了愣,下意识接住。

便见玉折渊微微垂首,修长苍白的手指贴着闻岳的手腕绕过,落在自己唇边,顿了顿,一饮而尽。

合卺礼成。

竟然是一杯交杯酒。

闻岳大脑一片空白,颤抖着手指,凑近酒杯抿了一口。

没等他咽下,玉折渊忽然扣住他的后颈,用力吻住了闻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