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偶像
前面是峡谷, 下方就是悬崖。
湍急的水流瀑布垂直而下，九天银河铺洒落满了人间。
然而人间到底是人间，此起彼伏的兵戈相接、凄厉惨叫声, 淌流的鲜血污染了这大地的星河，失却生息的尸体死不瞑目，被瀑布冲下，埋进了河底。
绮丽的画卷点染上人世的烟火, 也晕开了残杀的恶念, 玷污的肮脏。
木叶一手扶着树干，半个身子隐藏在树荫之下, 她神情沉静，冷眼旁观这激烈厮杀的战场。
她仍然没有出手。
和千手扉间的战局不同, 他的学生聚集在峡谷这边，指挥战役，却不免经验缺乏, 险象环生。
宇智波镜他们的整体实力不弱, 但还没到碾压的那个程度, 而且战场瞬息万变, 如果己方的实力不构成沟壑性的差距，就是比拼将领战术的时候了。
兴许这就是扉间叔叔锻炼他们的目的吧……
这些孩子一味地提升自己的实力，所历经的战局，最大也不超过二十个人, 格局小了, 见识少了, 以后就容易出问题。
有木叶在一旁守着, 千手扉间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木叶目睹了分战场, 从打响到结束的全程。
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 险。
宇智波镜等人制定的方针，没过多久就被敌方识破，还被反过来坑了一把，险些阴沟里翻船。
好在最后关头，宇智波镜开眼，力挽狂澜，再度反转战局。
如果不是镜开眼及时，木叶都忍不住想要出手了。
所以宇智波家的人，都是在极端的情况下才能逼迫自己更快地成长，情绪的刺激，思想一瞬的顿悟。
木叶自己是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啦，她也没经历过开眼的过程。
峡谷边的一处山脉被忍术连番轰炸，最后不堪重负，山头缓缓滑落倒塌，激起一片延绵灰尘。
木叶眨巴眼睛，从大树后方走了出来。
不过……不论结果如何。
他们取得了胜利，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木叶把斗篷解落掀飞，飘长的黑发被斗篷带起一束，发尾在空中画了一个旋。
她施施然走到横七竖八倒成一片的小伙伴们身边，手腕一番，手心上浮现淡淡的莹绿色光泽。
她弯了弯眉眼，声线温软，并不吝啬给予他们夸赞。
“辛苦了，几位。你们取得了胜利，我为你们骄傲。”
“接下来请好好休息吧，我会一个个帮你们治疗的。”
这边，战场平息。乌鸦三两成群，粗哑的叫喊声盘旋天际，漆黑的羽毛缓缓飘落，合盖在一具不知名死尸的空洞的眸子上。
………
营帐里，千手扉间适时抬头，平静的视线落在对座空无一人的蒲团上。
他的感知范围很广，即使不有意控制，也时常会感知到极远地方的查克拉波动。
感知型忍者心思敏感也在于此，平常人看不见的、听不到的，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在他们的感官中无限度放大。
千手扉间作为顶级的感知型忍者，他能看到的只会更多。
从一个人的查克拉气息里，窥见对方的情绪、个性，邪或是善，都会反映到对方的查克拉里。
这也是为什么扉间不喜欢宇智波。宇智波一族的查克拉，太过灼热、阴郁、偏激、不稳定，窥见一眼，那黑洞般沉重无光的查克拉，仿佛能把世上全部事物吞噬。
他会被一个人的查克拉气息影响，有天然的好感或恶感的加成。
正如此时。
他的目光落点，只是一个普通的蒲团，棉絮填充，没什么特殊的。
但在他的感知里，春风化冻、万物复苏，新长的嫩芽探出脑袋，垂柳携徐风拂过脸颊，草木的清香韵味，让绷紧的神经都不自觉放松了些许。
空间的扭曲一闪而逝，黑发黑眼的女孩与他目光交汇，清澈的眼瞳里蕴开笑意的涟漪，还有血亲联系之间、自然而然的亲昵。
“扉间叔叔。”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宛如银铃摇动。
“嗯。”千手扉间把温凉的新茶往她的方向推了推，他温声说道，“辛苦了。”
虽然千手扉间没有明说。
但木叶的查克拉，是扉间见过的这么多人里，最为特殊的，也是最让他喜爱的。
和千手家有几分相似，和他大哥的感觉又不相同。
木叶的查克拉，并不是大哥那样森罗万象、浩瀚无垠，广袤如无尽之海，毫不掩饰的恐怖的庞大。
她是“新生”。
她是新抽的枝芽，是四季轮回后亘古不变的春季，蓬勃的生机蕴藏在她的体内，无处不在，也不曾落雪。
没有哪个感知型忍者，能抵挡住如此生气勃勃的查克拉气息。
千手扉间如此喜爱木叶，对她亲近，这也是原因之一。
木叶如一只大猫猫，懒洋洋地趴在矮桌上，半是撒娇地眯着眼睛说道：“扉间叔叔，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别跟我说你猜不到。”带着一点好笑，千手扉间抬眸瞥了女孩一眼。
“唔……”
木叶大猫猫开始翻肚皮。
她掰着手指：“雷之国忍军被扉间叔叔你削了一部分，你却没有乘胜追击……是要故意吊着他们，等风之国的忍军过来汇合吗？”
“都是残兵败将，两方各有将领，合军之后也不免会发生矛盾。”
千手扉间颔首：“我打算把他们逼去这里。”
他点了点茶水，食指在地图上某个海滩边画出一个圆圈。
“对方有十五万，硬拼不是拼不赢，但那是没必要的损失。我们大可以搅浑水，不乘胜追击的原因也在此……要捣混局面的话，首先要有足够的浑水。”
“这就是为什么不赶尽杀绝。”木叶了然。
“下一步，先让他们和风之国迁移的忍军汇合，然后围在海滩边。”
木叶有点好奇，她举手：“这样不会引起反扑吗？”把对方逼入绝境，临死的反扑也是不容小觑的。
“又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做。”千手扉间失笑，他耐心和自家侄女解释，权当实践课了，“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们并没有真的烧尽他们的粮仓，而且他们经历两次败仗，必然军心不稳，士气低迷。”
“我们只要围在墙外就可以了，他们有余粮，需要疗养，最可能的选择是和我们对耗，然后他们背地里偷偷向外界求援。”
木叶眸光一闪：“我们可以从援军入手？”
“嗯，你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吗。”千手扉间端起茶杯，暗示地说道，“宇智波兄弟。”
懂了。
被围困海滩并不算绝境，因为还有粮草。
真正的绝望，在于他们的唯一退路，土之国的援军也被截杀的那一刻。
木叶歪着头，定定地注视着扉间片刻。
“那这段期间，困军我们就不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