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朕可以给你的,就可以全部收回来(第2/3页)

父皇您活着还能压得住他,您要是不在了,大哥做皇帝、老三老四做皇帝,谁还能压得住他。”

一语出,整个暖阁一片寂然,双喜都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朱允炆更是气的浑身发抖,扶着桌面坐下。

“你现在都开始盼着朕死了是吗。”

“儿臣绝无此念。”朱文圻一头砸下,须臾便通红一片,渗出几丝血滴。

“世人皆唤皇帝万岁,但高祖父皇帝被唤了三十余年,仍是病重离世,这是不争的事实。父皇如不早做准备,难道非要等到许不忌尾大不掉的时候才学高祖父,大开屠刀,清除不臣吗。

若是如此不讲法理,大兴冤案诛连瓜蔓,那父皇这二十多年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所以儿臣只想请父皇,罢免许不忌。”

“呵呵。”朱允炆冷笑了两声:“罢免了他,你来做内阁首辅怎么样?”

“儿臣不配。”

“你还知道你不配!”砰的一声,朱允炆拍案而起:“你配什么,太子配不配!还是说老子直接把位置让给你更合你心意。”

“那首鼠两端就配了吗。”朱文圻昂着脖子反问,便让朱允炆怔住了。

沉默了片刻,朱允炆才沉声道:“你说谁首鼠两端。”

“除了大哥,还能有谁。”

也是彻底没了退路,朱文圻干脆把一切都摆到了明面上:“大哥心里就服许不忌吗,父皇您应该是最清楚的,今朝事,大哥竟然转而支持许不忌,这不是首鼠两端吗。他为了顺应父皇您的意愿,公然无视许不忌坐大对社稷的危害,这般做派,跟那些媚君佞臣有什么区别。”

“所以,朕现在在你眼里都成昏君了是吧。”

这一刻,朱允炆真的感觉自己心都凉了:“看来朕让你做泉州知府是错的,朕该让你做南京戍备指挥使,这样你就能带着兵到朕这来,拿着刀举着枪逼朕这个昏君退位了。”

“儿臣断无此想!”

朱文圻双目垂泪:“自古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父要子亡,子不亡是为不孝。便是父皇赐死,儿臣也绝不会苟颜于世,落个不忠不孝。

但儿臣所言,句句肺腑,大哥此番做派,随意变动自己作为一名皇长子的立场,岂是人君所为,儿臣自知有错,也愿一错到底,至死不悔。”

“你倒还教起朕来了。”

朱允炆笑容更冷:“朕当年醉酒犯错后便戒了酒,十几年从未染指,谁说做人君的就不能知错悔错了?

知错不改的不叫帝王霸气,那不过是嘴硬硬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江山之重,哪里轮得到皇帝任性而为,错了必须要改,不然天下几千万、上亿百姓的民生活计怎么办。

你自己在泉州的时候还说,扛起一个国家的才有资格叫皇帝,那焉有让百姓为皇帝的过错而遭受痛苦的道理,现在你反过来跟朕说,做皇帝要一错到底,要乾纲独断,我看你才是首鼠两端!这么多年的基本政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要一嘴的冠冕堂皇,什么为国家、为社稷,你心里那点自私,朕是你爹,一眼看得通透,你的狐狸尾巴在朕这里根本藏不住。”

又骂了几句,朱允炆便是彻底累了,挥手:“你也别回泉州了,朕看你是当几年知府当的早已不知天高地厚,但你要记住,这是朕给你的,朕可以给你就可以全部收回来,从今以后你是当工人、当农民,都随便你,滚吧。”

朱文圻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硬要反对许不忌。

真的只是跟许不忌私下生隙,或者如朱文圻自己说的那般,是担心许不忌坐大,危害朱明皇权吗。

只从动荡后的选官来看,许不忌并没有借着这个机会安插自己所谓的党羽、同乡、故旧,这也是许不忌为官十几年来的一贯做派,眼里锱铢必较,只看重实事求是的成绩,没有什么山头、党派之分。

朱文圻一贯聪明,没道理看不出来。

只是这孩子聪明之余,私心太重。

因为他想做皇帝。

不想做皇帝的皇子不是好孩子。

天底下谁不想做皇帝啊。

朱文圻想做、朱文奎也想做,朱允炆其他的几个儿子哪个都想做。

这很正常。

但朱文圻想做的是真正的皇帝,一个跟朱允炆一样的皇帝。

而不是释权给内阁,如赵宋王朝那般,均天下的皇帝。

内阁的权力不停的加大并分释皇权,那这样的皇帝还有资格叫做皇帝吗。

阅兵的时候,朱文圻无限崇拜自己那如神一般的父皇,所以朱文圻也想做这样的皇帝。

那么,至高无上的权力是必须要攥在手里的。

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基于这一点,朱文圻选择了破釜沉舟,寄希望让朱允炆收回成命最好斗掉许不忌。

但目前来看,他得置之死地而后生,应该是失败了。

门外,几名小宦官走了进来,拖起一脸凄然的朱文圻便走。

这相当于直接宣判了朱文圻的下场。

当工人、当农民?

“去一趟你母亲那,告个别,将来你想去哪就去哪,朕不会再过问。”

这是朱文圻被拖离暖阁前听到的朱允炆最后一句话,同时,朱文圻也知道,在未来的几十年内,自己很可能都听不到自己父皇的声音了。

等到了后宫内,诉清缘由之后,顾静直接捂住了嘴,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宝贝儿子。

作为一个母亲,顾静怎么都没有想到,见到自己儿子这么一件本该开心喜庆的事情,竟然会是一次生离。

“你糊涂啊。”

虽然是贵妃,但顾静毕竟是宫女出身,几十年来从没有有过什么非分之想,什么顶掉马恩慧做皇后,又如何让自己的儿子去争储君的位置,自己将来母凭子贵,当个太后什么的。

这些顾静从来没有想过,从来都没有过。

从宫女到皇贵妃,这对于顾静来说,已经是这辈子最大最大的一场梦了。

“你为什么要忤逆你的父皇啊。”

顾静实恨不得扇朱文圻几耳光,但性格柔弱的她,几次抬手都最终徒劳放下,气的只会哭。

“因为儿子不服。”

朱文圻咬着嘴唇:“儿子输的不服,儿臣从没有败给大哥过,包括这件事上。”

在当初自己选择给朱允炆写信的时候,朱文圻早就考虑过。

“大哥当年跟我说过,他一样对许不忌很不满,但儿子怎么都没有想到,大哥竟然如此没有主张,看到父皇的心意之后,立刻转变了自己的立场改支持许不忌。

如此立场不坚定,怎么配做储君,怎么配在将来领导如此伟大的国家,配领导整个明联!所以儿臣反其道而行,破釜沉舟行此举,直接到父皇那里,是父皇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