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讨好型人格

何铭展在接到店长通知, 赶来BR酒吧时,已经是早上八点。

他看着蜷在角落卡座,点了满满当当一桌冷盘和酒的梁君澈, 问一旁的店长:“这家伙来多久了?”

店长:“从三点多到现在。”

这家BR酒吧也是何铭展的产业,经营时间到半夜两点。两点打烊后,店里会陆陆续续送客,毕竟总有些醉到东倒西歪,不能自理的客人需要处理。

这家店长年生意火爆的原因,就在于店长非常擅长做人, 许多细节都处理周到, 让顾客宾至如归。

当然, 这种人才, 何铭展也很会把握, 直接给了对方这家酒吧的股份。

今日打烊后, 店长处理完所有事情, 准备离开时, 梁君澈走进酒吧。

见对方气度不凡, 身上的挂件低调却奢华,店长也不好得罪, 好言相劝已歇业。

对方却一副一定要借酒消愁,赖着不走的模样。

店长原本都打算报警了, 再一看, 发现青年有些眼熟, 这才想起, 是这几日在媒体上沸沸扬扬的梁斯孙子。

店长知道何铭展和梁君澈颇有交情, 便致电询问。

何铭展走到梁君澈身旁, 看着酒瓶:“我去, 这么多酒?”

“不是,都是之前剩下的酒瓶,灌了点矿泉水、功能饮料之类。”店长道。

梁君澈一来店里,就将所有贵价洋酒都点了一遍。

店长倒不是担心对方付不起钱,毕竟是梁斯的孙子,自己也颇有身价。只是看对方失魂落魄的模样,店长担心,若这喝出个三长两短,他可担待不起。

“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何铭展说罢,走到梁君澈身旁。

“喂喂喂,醒醒,喝几瓶饮料能醉,你是身体自带酒曲加催化剂吗?”何铭展嘲讽人的功夫,在北城颇为知名。

梁君澈侧过头,眼睛清明而哀伤。

何铭展找过一杯子,给自己倒了半杯“酒”,刚喝一口,立马吐出,“我去,这什么饮料,马尿吧。起来,哥带你吃早餐。”

梁君澈一动不动,窝在原处。

何铭展:“让我猜猜梁大少爷黯然神伤的原因。因为最近被爆料了?”

自从【创投圈狗仔】爆出梁君澈身份后,各路媒体也纷纷跟上,从各方面发掘新闻热点。虽然之后梁老爷子让人把新闻都压下去,但压的都是传统媒体,压不住各种新兴自媒体。

广大群众好奇,有流量便会有人写,热度居高不下。

只是比起往常富二代新闻里各种反派设定,梁君澈的形象非常正面——正经的名校生,投资界崭露头角的黑马,没犯罪甚至没花边新闻。

何铭展听说,最近北城富二代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富一代们对比了一下梁君澈和自己的子女,不明白为何能有天渊之别。

别说什么父母忙于工作无心教育,子女才自甘堕落。

别说什么家庭条件太过优渥,见过太多花花世界不求上进。

论忙碌,谁比得上梁斯?

论优渥,谁比得上栋元集团?

为何梁君澈就能根正苗红的长成参天大树?

还不是自己学不学好的问题。

何铭展感叹:“最近挨打的每一个北城富二代身后,没有一次你梁君澈是无辜的。”

梁君澈依旧没说话。

何铭展自讨没趣,却也能自说自话。

“既然不是爆料的事情,让我猜猜,不会是因为苟玳吧。”

听到这名字,梁君澈猛地坐直身体,而后又颓唐的弯下腰,趴在桌面上。

何铭展不太意外:“看来猜对了,那我继续猜猜,你们分手了?看你这样,应该是他甩了你。”

当然,以梁君澈的家世背景,来个不得不和梁老爷子看中的大家闺秀结婚,只能和心中所爱提出分手,却割舍不下真爱街头买醉的狗血剧情,也挺正常。

不过何铭展对梁君澈的性子摸个八分,他压根对栋元集团的产业没有兴趣,梁老爷子没有筹码,奈何不了他。

因而略一思考,就能得出梁君澈被甩的结论。

梁君澈没有回答,头埋在冰凉的桌面,低低的哽咽声传来。

何铭展调动了十级听力,才听到对方不停重复说着“他不要我了。”

“你做了什么事?能让苟玳这种性子的人甩你?”何铭展的语气没有掩饰的幸灾乐祸。

梁君澈自然不会满足何铭展的好奇。

何铭展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不过也不奇怪,苟玳有病嘛。”

“你他妈才有病。”梁君澈抬起头,怒目而视,捍卫自己的爱人。

何铭展摊手:“我真不是骂人,他的心理问题,其实挺严重的。”

梁君澈眼中带着困惑。

何铭展:“你要知道,我天生爱美人,像苟玳这般五官每一处都是我取向狙击的人,我没理由放弃的。我这人可没有朋友妻、不可欺的好品德,况且我们认识那时候,你们应该没捅破那层纸吧。”

梁君澈给了对方“少说废话”的眼神。

何铭展:“我没对他下手,是因为这人外表虽好,内在却不是我欣赏的类型。他太复杂了,明明有双清纯又诱人的眼睛,内心却死气沉沉,还要用温柔做伪装。”

梁君澈要不是手脚无力,可能会找何铭展打一架。此刻,他只能回击道:“你才复杂,你才伪装,明明就是你肤浅。”

何铭展点头,并不否认:“没错,是我肤浅。我这人就喜欢简单纯粹,太过饱满的灵魂,太过有故事的人,不适合我。”

何铭展看着梁君澈,很认真道:“我不是空口白牙说他有病,好歹我也学了几年心理学。他的情况,应该叫做‘讨好型人格’。”

听到这个熟悉的词汇,梁君澈神情一变:“这是什么?怎么产生的?能治疗吗?”

何铭展姜太公钓鱼:“想知道?收拾一下,跟我去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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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西巷的早晨总是热热闹闹,骑三轮的小贩载着蔬菜,担篓子的大叔挑着瓜果,更多的则是临街而开的早餐店,葱油香,肉包味布满整条小巷。

何铭展和梁君澈坐在巷子和巷子的拐角处。聪明的老板打通了两面墙壁,占领了两处巷道。

“来,你们的两碗馄饨,两个糖油饼,两个炸糕,一碗炒肝,一碗鸡蛋汤,一笼包子,是不是上齐了?”老板娘托着大盘,对大客户特别热情,主要是因为大客户实在好看,吸引了不少白领来他家尝试。

何铭展没搭理梁君澈,就着炒肝,啃起肉包,十分接地气。

等到何铭展一碗下肚,看着仍然一动未动的梁君澈:“哎,所以我说,跟苟玳这种人谈恋爱就是麻烦。”

梁君澈没接话,整个人像是一潭死水。

已经半饱的何铭展慢悠悠啃着糖油饼:“苟玳这种人,做朋友很好,做生意伙伴更棒,但是做情人,真的不合适,你要不就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