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们成了√

李寒山在江肃屋中,默默擦拭着手中长剑,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看向江肃,问:“你真的觉得他们可以——”

事关他的父亲,他果然无法将后面那些楼鄢想做的糜烂之事说出来,可好在江肃一下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接口道:“总会成功的。”

江肃自己深知忍泪吟的功效,他心中明白谢则厉最终必然会屈服于忍泪吟的毒性,而若与人双修就能维持理智,又何必忍受毒性侵蚀而沦为欲念玩物呢?他相信谢则厉最终会做出选择,这一切的区别只在于——谢则厉会选择与楼鄢双修,还是同其他人。

可李寒山并不知江肃心中所想,这些时日他并未反对江肃所做的一切,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对江肃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哪怕这奸计并未得逞,江肃安然无恙,可谢则厉毕竟也试图做了,那日若不是江肃反应快,如今出事的人,应当该是江肃。

他甚至为自己最初与江肃相遇时的态度感到说不出口的内疚与羞愧,只因为父亲曾对外公开说过要令江肃成为教主夫人,最初那几日他竟真的将江肃当做父亲恋慕已久的人对待,如今只消稍稍回想,他便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江肃。

他自小接受谢则厉严苛教导,令他万分敬畏自己的父亲,几乎将谢则厉所言奉为圣旨,又不曾行走江湖,有如一叶障目,且这么多年来他一心系于手中三尺青锋,从未注意过父亲的床笫之私,也不曾想到过谢则厉会做出这种事情。

如今江肃将忍泪吟反喂给了谢则厉,李寒山方能觉察谢则厉这些年究竟做过多少过分之事,而也正是在几天之前,贺灵城方与他提起谢则厉在教中豢养了许多美人儿,届充作他平日私下消遣亵玩。在那些人中,仰慕谢则厉枭雄之风,自愿从之的人是不少,可并非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的,其中究竟有多少胁迫劝诱,他根本不敢去想。

到了如今,谢则厉落魄至这等地步,他竟丝毫不曾为父亲受辱而感到恼怒,甚至他觉察楼鄢或许对父亲有所好感时,他还有些愤愤,只觉得江肃所为一点也不像报复,反倒有些以德报怨的意味,怎么到最后还能令谢则厉收获一段姻缘。

李寒山心中五味杂陈,抬首偷看江肃一眼,拭剑动作微微一顿,犹豫许久,实在抑不住低声询问江肃,道:“我父亲所做之事……你不生气吗?”

江肃却神色平淡,他仍在钻研止水剑法仅存的上卷剑谱,口中随口回答:“我不是报复他了吗?”

李寒山显然不懂。

这如何算得上是报复?他以为一个人若要报复他人,那便该是刀光剑影,你死我活,这种温温吞吞的行事手段,最后得出的结果甚至还能称得上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又如何算是报复?

恰江肃抬眼看向李寒山,他没有开口询问,却好似在一刻间便已经明白了李寒山的想法,只是以往他还想着谢则厉毕竟是李寒山的父亲,很多事他不好在李寒山面前说得太过直白,而如今看着李寒山的神色,他思索片刻,还是开了口。

“对心高气傲的人而言,身体的打击实在算不得什么,屈居人下,才是最大的羞辱。”江肃道,“报仇也并非需要见血,磨灭他的自尊才是最过分的手段。”

李寒山:“可若他答应了楼鄢,那便是你情我愿之事,岂不是——”

“和和美美,恩爱情深?”江肃将手中剑谱放下,轻声道,“可楼鄢身为梅幽宫宫主,你真觉得他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李寒山有些迷茫,像是听不懂江肃的意思。

可江肃已不愿再往下说了。

有些事情,他觉得自己实在不好在李寒山面前提起。

依他在原书所见,楼鄢实在是一个很“会玩”的人,各种道具手段,感情三观也开放到让江肃都为之震惊,他不觉得一旦水到渠成,楼鄢就真的会永远都让谢则厉来掌控一切,也不觉得二人若凑成一对,便是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他更加倾向于谢则厉答应楼鄢之后,就该开启另一段某棠人生,成为某棠小说中的标配主角,体验一段全新展开的人生。

对江肃而言,这已经算是对谢则厉的绝佳报复,远比动刀动枪拼得你死我活要有意思得多,而这报复还能为他寻得不胜天钥匙的线索,甚至有可能将魔教拉拢到他身边,既然如此,他又何乐不为?

想到此处,江肃便干脆换了个话题,与李寒山道:“你父亲若真的答应了楼宫主,那他十有八九是要跟着楼宫主到梅幽宫去的。”

李寒山点头。

“他走了,你们魔教内的事务也必须有人处理。”江肃说道,“我想他十有八`九会将魔教托付给你。”

李寒山一怔,他从未想过这些,可江肃一说,他不由便想起教中那些长老,他下意识便觉得这件事并不会有江肃所说的那么简单,可他还来不及开口,已听得屋外传来贺灵城惊慌失措的脚步声,慌得连门也来不及敲,匆匆将门一推,开口便喊:“江少侠,不好了!”

他没想到李寒山也在这儿,稍稍一怔,莫名觉得眼前这一人拭剑一人看书的场面莫名和谐,还颇有些老夫老妻……不,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少主的心里只有剑,才不会被这个一肚子坏水的正道中人给骗走。

江肃被他大喊吓得一怔,反问:“出什么事了?”

“教主要杀了楼宫主。”贺灵城着急道,“令乌歧护法动了手,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江肃:“……”

这……这江肃倒是没想到。

他跟着贺灵城赶到谢则厉屋外院中,方踏进院门,便见乌歧手持长刀,正追着楼鄢打斗,照常理来说,他二人武功排名似乎不相上下,楼鄢或许还会更高一些,可如今看来,楼鄢竟还落在下风。

而乌歧招招杀意,似乎是真的听令于教主,想将楼鄢诛杀于此,而楼鄢勉强躲避,看上去极为狼狈,也是,他看上去衣衫不整,只穿了一件单衣,还被人追着打——

等等。

衣衫不整?!

江肃一怔,愕然转头抓住贺灵城的胳膊,压低声音,惊讶询问:“他们……成了?”

贺灵城:“呃……我也不知道啊……”

江肃又左右一看,谢则厉并不在院中,若是谢则厉吩咐乌歧杀了楼鄢,那他为什么不在院中观战?这是不是也就是说……谢则厉无力起身,亦或是出于某些原因,他没有办法离开自己的房间,不好出现在众人面前?

江肃想到此处,身形已动,抬剑挡住乌歧手中长刀,轻而易举将两人分开,扭头就问楼鄢:“楼宫主,你衣服呢?”

楼鄢:“我……”

乌歧又一刀劈来,冷冰冰道:“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