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少主学坏了?!

平心而论,李寒山觉得自己已不算小了。

他整整比江肃年长三岁,他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被江肃说他还小的这一天。

李寒山想要反驳,想要拉下江肃的手,可江肃捂得太紧了,他若不用力,实在难以挣脱,而他又不想弄伤江肃,便只好由着江肃胡来。

李寒山看不见,谢则厉更不敢开口。

方才楼鄢与江肃等人交谈的声音实在太小,而青楼又过分吵闹,他根本没有发觉江肃竟然来了此处。

若是谢则厉提前知道江肃在此,杀了他也不会从那个屋子走出来。

如今的江肃,在他眼中几乎已与魔王挂了钩,以往他觉得自己是江湖枭雄,邪道之中首屈一指的大魔头,在这江湖中,他天不怕地不怕,也无人胆敢得罪他,可遇到江肃之后,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他怕极了江肃。

谢则厉实在想不到,江湖正道中怎么还会有江肃这样可怕的人物,这人看着根本不像是个正道,行事作风好似比魔教还可怕,说到底也不过是仗着自己武功高便胡作非为——哦,在这江湖行走,武功高的确可以为所欲为的。

更不用说江肃的那张嘴,谢则厉看着他说话就心慌,而他今日的衣着,着实不适合被江肃看见,他坚信江肃能冲着他的衣着打扮憋出八百字尖酸刻薄的见解,再将他气得当场爆发,他想退回去,可又想,江肃这个人,就算他避让也是没有用的。

他越是退,江肃便要得寸进尺,他不如干脆直面一切——反正眼下的场景,只要他觉得无所谓,尴尬的就必然是其他人。

谢则厉对江肃露出笑意,正要开口,却猛地觉得,今日的江肃,有些不对。

江肃拼命冲他摇头,那眼神之中尽是暗示,甚至还以唇语试图向他二人传达自己心中的意思,可谢则厉看不大懂,楼鄢默念片刻,猛然顿悟江肃是让他们快走,他这才匆匆转身,抓住谢则厉的胳膊,要将他强行拖走。

可谢则厉穿的这绣鞋,那鞋底颇厚,而裙摆又实在太长,他心中一慌,步履匆匆,一下踩着了裙摆,而偏偏他身中忍泪吟后,武功受制,至今还未恢复,那步伐不稳,楼鄢还扯着他,他不由趔趄数步,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狠狠磕在地面,再抬起头来时,便是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江肃:“……”

江肃觉得楼鄢就是个废物。

谢则厉当着他的面摔倒,他竟然来不及去搀扶!

看来近来梅幽宫宫主练功又有懈怠,这谈恋爱,未免也太影响练功了。

青楼之内人来人往,谢则厉这么狠摔了一跤,几乎引了这青楼二楼走廊上所有人的注意,那么多道目光落在他身上,谢则厉实在控制不住内心羞恼之意,先是暗骂江肃简直就是瘟神,而后又忍不住恶狠狠瞪向楼鄢,这一切根源可就是他,若非楼鄢要带他来此,他也不会遭此羞辱,更不会遇上江肃这个大魔头!

而几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李寒山终于忍不住了,他不明白江肃为什么不许他看,而江肃方才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那句话……李寒山想了想,江肃说,孩子还小,这孩子若指代的是他的话,此时江肃不让他看的人,绝对是谢则厉。

至于江肃为什么不许他去看,李寒山想起自己父亲荒唐一般的所作所为,又想此处是青楼,心中不免明白了七七八八,只不过身为魔教中人,他自认见得远比江肃要多,不论眼前出现何种光景,他应当都不会太过震惊。

他终于抬起手,抓住江肃的手腕,问:“我父亲在这儿?”

谢则厉:“……”

江肃:“……他不在。”

李寒山:“你将手放下来吧,没事的。”

谢则厉:“……”

江肃一面朝二人眼神暗示,一面重重同李寒山咳嗽几声,道:“谢则厉真不在此处。”

谢则厉崴了脚,站立尚且困难,更不用说行走,楼鄢着急从此处离开,只得一把搂住谢则厉,将人抱起来就跑。

而李寒山已经握住了江肃的手腕,似是略有些生气,江肃想要解释,可显也是有些迟了,他扭头去看,见楼鄢已带着谢则厉跑远了,他这才松了口气,放手让李寒山去看,一面道:“你看,什么也没有嘛。”

李寒山顺着那方向看去,也只看见楼鄢急匆匆蹿出青楼的背影,和他怀中之人的一片红裙衣角。

等等。

红裙?!

李寒山神色严肃。

他扭过头,看向一旁敞开房门的那间屋子,方才楼鄢一直守在这房前,他想这里面的人对楼鄢而言一定极为重要,否则方才楼鄢不可能会那么紧张,他直接转身进了屋,一眼便在屋中床榻上看见了散落的衣物,那衣着风格如此熟悉,他一眼便能看出来……那不是他父亲惯常穿的衣服吗?!

可衣服在此,人又在何处?

李寒山皱着眉,下意识想要将眼前所见之物与方才所见的那红裙衣摆联系起来,而江肃蹙眉飞快思索,无论如何,他可不能让李寒山再开启这个新世界的大门,他只能强行解释,道:“我想你父亲——他方才的确在此处!”

李寒山挑眉看向江肃。

“可我方才并未见到他。”江肃干巴巴道,“楼宫主……呃,他在此处,应当是为了守住……守住……”

他编不下去了。

他觉得他的人生还是头一回经受如此考验,而李寒山犹疑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在说谎,江肃沉默片刻,最后觉得,自己可能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弱点。

若李寒山面带委屈,可怜巴巴看着他,他便定然是控制不住的。

他天生吃软不吃硬,受不得别人露出那种神色,更受不了他钟意之人对他讨饶,而他相信,李寒山应当同他差不多,他只要将自己的神色放软一些,委屈一些——

李寒山立即改变态度:“我相信你。”

江肃:“……”

李寒山又看向床上的衣物,沉默片刻,再次试图将方才发生的一切串联起来。

既然江肃没有说谎,他父亲早些时候确在此处,如今却已离开了,还留了衣服在此,想必走得一定极为匆忙,而依他方才所见,楼鄢怀中之人身着红裙,似乎是名女子——

李寒山懂了。

“楼宫主同我父亲宿在此处,可他却出轨青楼中的其余女子。”李寒山笃定道,“他将我父亲气跑了。”

江肃:“……”

江肃勉强点了点头,道:“就是这样。”

李寒山“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其他,甚至干脆忽视了他猜想之中天大的漏洞,径直朝前走去,可走出几步之后,他又停下脚步,回首疑惑看向江肃,问:“我们的房间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