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同一片月下,等待明天(第2/3页)

“没错。”

祁盼山喃喃自语,“也就是说,那些大人物早就预料到落星关会失守,而我们这些守关人只不过是徒劳挣扎罢了。”

“不要那么悲观,万事皆系于一线之上,没有绝对的徒劳,也没有绝对的毫无意义。”

祁盼山知道叶抚话里有深意,“会有预料之外的事情?”

叶抚笑了笑,“落星关的失守是预料之中,但你要知道,预料终究是预料,只能看到预料之中,没法看到预料之外。”

叶抚的话如同咒语一般响起在祁盼山心头,让他惶惶失了心守。

“你所说的圣人唐康也好,那不知身份的剑客也罢,连同出现在明安城里的阴阳家之人都是局内人。而荷园会并不在局内,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何依依和居心他们不会被卷入其中,能够有一段值得高兴的回忆。尤其是何依依,他的故事会很精彩。”叶抚缓声说着。

这一番话语,无疑是让祁盼山安心许多,“那这件事已有定局了吗?不会影响到荷园会吧。”

“会,当然会。不过那与你们并无关系。”

叶抚的回答很直接。祁盼山心知,不到那样的层次,想要扯上关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那先生,我之后需要做些什么吗?”

“不用刻意去做些什么,你抱着何等目的来,就以何等目的行事。”

“这样就可以吗?”祁盼山问。

叶抚点头。

这般来说,祁盼山来找叶抚谈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从叶抚那里得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不疑真假,也没有资格去怀疑什么。

“这纸条到底有什么用呢?”祁盼山最后还是问了一遍。

叶抚看了一眼祁盼山说:“能让何依依知道他到底该做什么。”

祁盼山没有明白得很透彻,但是他没有再问下去。他很清楚自己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便不能再做一些逾越的事了。

“先生且安。”

说罢,祁盼山退去。

叶抚站在窗前,远望着南方,“红绡,预料之外的事能不能发生就看你了。”

正出神地响着,门又被敲响了。

“进来吧。”

秦三月推门而入。

“感觉怎么样?”不待秦三月说话,叶抚率先问道。

秦三月知道老师是在问她在大安湖观阵的感觉,“感觉有些奇妙。同样的气息可以因为不同的办法发生千奇百怪的变化,然后出现各种各样的结果。以前只是在《修仙表录》上粗略地了解了一些与阵相关的知识,那时不觉得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如今一见,发现很有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

秦三月敛了敛眉头,“只是,我学习阵法这件事会不会太过草率了。”

“为什么这么说?”叶抚笑问。

“器符丹阵都基于神魂的强大与否,历来强大的阵师无一不是神魂通幽的存在,不用老师说我也知道,我没法修炼神魂。没法修炼神魂,又如何做得了阵师。就算我对气息的感知再怎么敏感,对阵法变化衍生的演算再怎么精准,也不过是空架子。”秦三月从大安湖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么件事,她是真的惊异于阵法的万般变化,也是真的无奈于自己没法修炼神魂这个事实。

叶抚没有批评秦三月自怨自艾,毕竟她的情况是真的很特殊。他缓下声来,温声说:“当初你没法修炼,可总还是找到了御灵这么个办法,而且并不比寻常的修仙弱,甚至比起修仙更加适用。如今没法修炼神魂,可总是能找到代替的办法。”

“可上次本已是麻烦老师你了——”

叶抚打住秦三月的话,“不麻烦我的话,我作为你的老师有何意义。”

秦三月定定地看着叶抚,低下了头。不曾受过优待的她,始终不愿麻烦他人,所以她极力做到最好,不给叶抚添麻烦。

“多少也依赖一下我吧,不然我这个老师当得多寒酸啊。”叶抚打趣自己一般说着。他拍了拍秦三月的肩膀,“回去休息吧,你今天已经很累了。”他自然是看得出来,秦三月在大安湖受到了庞大阵法气息的冲击,虽然没有受到伤害,但也等同于几天几夜不曾睡觉的疲惫了,现在有点强撑着的意思。

叶抚这么一句话出来,秦三月意识上和身体上的疲惫一下子涌了出来,一股恍惚感使得她险些跌倒,满怀歉意地说:“让老师担心了。”

“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参加荷园会。”叶抚摇摇头说。

秦三月点头,转过身迈开步伐。

“三月。”叶抚叫住了秦三月。

“老师还有吩咐吗?”秦三月回头问。

叶抚认真地说:“以后再这般参悟阵法变化时,记得留一份心思注意旁人。”

“这……”秦三月还想问什么意思,可话刚出口,忽然就意识到了应当是自己在大安湖的时候被别人注意到了。她连忙说:“谢谢老师提醒。”同时御灵之力挥洒而出,遍布自己身体,迅速地将不同于自己身体气息的那一丝气息隔离开来。

“老师,这是?”秦三月看着被隔离开来的那一丝微弱的气息问。

“自然是其他人的气息。”

秦三月问:“该怎么处理?”

“留着吧,或许以后会有用。”

秦三月似懂非懂,但还是照叶抚的吩咐,将这缕气息隔绝起来然后收好。

“老师,可以了吗?”

“去吧。”

秦三月点头离去。

叶抚看了看天,随手带上门离开这里。

穿过廊道,在桃园里看见了何依依。祁盼山已经将那张桌子从何依依头上拿下去了,他现在正在读书,读的是《石祝》。叶抚路过的时候,何依依叫停了他。他看上去心不在焉的,书都没怎么看进去。这对他来说很少见。

“先生,我想问一件事?”

叶抚点头,“你问。”

何依依翻弄着手里的《石祝》,上面的修改痕迹清晰可见,“早上听胡兰姑娘说上面这些修改痕迹是先生你的字迹,”说着,他连忙挥手:“先生不要误会,我不是说这是你修改的,我只是……我只是……”说着他沉默了下来。

“这的确是我修改的。”叶抚没有遮遮掩掩什么,明了地说了出来。

何依依即便早已这般猜想了,肯定了,但听到叶抚亲口说出来,依旧还是惊颤了心。他恍然之间,便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叶抚了。

“《石祝》是半圣所著,先生你的修改……我看了许久许多次,是更加合适的。那先生你……岂不是……岂不是……”岂不是什么,他说不出口来。

叶抚摇摇头,“不用往复杂的方向想,半圣也会犯错,能指出半圣错误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圣人。何依依,你是个读书人,应当做的是读书,读圣贤书,读朝上书,读俗世书,读天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