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3页)

腰肢扭动,白花花的手腕翻出柔软的姿势,一阵奇异的香在大殿中散开。

这药不如断情散一般没有味道,让人一闻就能察觉出不对劲。

陆旌手肘撑在桌案上,运功闭了气息,驱散着周身劣质难闻的香气。

这一刻,他格外想念小姑娘身上绕着的沁人心脾的兰香。

他目光穿过殿中央的舞女们,落在外面低霭霭的乌云上,那些舞姿,总让他想起那日夜晚,顾宜宁在月下蹁跹起舞的模样。

无论是衣裙颜色,还是发髻样式,她唇上的口脂,耳侧的朱玉,手腕的琉璃,腰间的环佩,小姑娘一瞥一笑,一勾手一回眸,音容样貌,都记得清清楚楚。

褪不了颜色似的,永远鲜活灵动。

忽而心脏处又涌起一阵疼痛。

他轻笑了下,倒是不用自断经脉装作吐血的模样了,光是想想他家小姑娘,就能助他完成这一表演。

最后一节音弦落下,陆旌放任体内毒火四处乱转,他脸色苍白,压着胸口吐出一口暗血。

乌孙瞪大眼睛,定定地望着这一场面。

令诸国闻风丧胆的北疆传奇,中的是他柔然的断情散,将死于柔然之手。

柔然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乌孙几乎喜极而泣。

陆旌掀眼望向殿中央的男子,抬手一挥,宫殿梁上的铜筑豹头里,顷刻间便射出数十支暗箭,稳稳穿透那些舞姬的身体。

刚才还舞来舞去的姬子们,没来得及用武器护身,便死于利箭之下。

大殿里,血腥味浓重。

乌孙慌张跪下,眼中惊愕快要溢出来。

即是做戏,就该做全套。

陆旌擦掉唇边血迹,沉声道:“柔然费心培养的暗卫,且比不上本王殿里的豹头。”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他柔然已经损失了国内最为精密的一批女探,原本还想将她们安插于大晋的王孙贵族家里传递情报,这下全没影了。

乌孙心疼地紧,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这摄政王,怎就如此冷心冷情,不知怜香惜玉!

真是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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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殿前,侍卫抬着白布遮掩着的尸体从眼前走过,顾宜宁一时有些迈不动脚步。

吴川看了她一眼,适当安抚:“这些都是柔然及众国在国境安插的暗线,名为绮罗刹,对我朝子民使出的手段残忍程度难以想象,什么扒皮抽筋,凌迟烹煮都不在话下,罄竹难书,也是死有余辜,若放任她们离去,只会危及更多无辜的人,王妃不必怜惜。”

顾宜宁收回视线,点了下头。

吴川不放心,又道:“殿下对老弱妇孺一向宽容,罪不至死皆不杀,这绮罗刹着实恶贯满盈、罪孽深重,就算是告慰无辜的亡灵,他也不能手软,您别怕他,也别怪他。”

她轻应了一声,之前在画本子上看过那些旧事,战乱时期甚至做过屠城等不人道的事情,确实残忍。

“她们是如何进来的?”

吴川愣了下,总不能说是殿下故意放进来的,他道:“是……是跟随柔然使者一起进来的。”

“可曾伤到殿下?”

“不曾。”

顾宜宁走了两步,又回头,“下次不要什么人都放进来,你们之前拦我的时候千防万防,怎么能轻易让别的女子进来?”

“属下一定告诫守门的侍卫,严格执行王妃下的命令,绝不许旁的女子靠近殿下一步。”

顾宜宁总感觉吴川误以为她在吃醋,她蹙了蹙眉,解释道:“我只是在担心殿下的安危。”

“是。”

顾宜宁这次突然来到景元殿,吴川不能拦着,也招惹不起,只能把她请去偏殿。

刚上了台阶,就看到一胡服男子跌跌撞撞地从正殿出来。

乌孙抬头看了眼顾宜宁,一时有些怔住。

眼前着海棠色云锦宫装的女子袅袅婷婷地站着,似远山芙蓉,美撼凡尘,让人见之便心生涟漪。

他呆呆地望着,似乎有些理解了陆旌的心思,有这样的美人在侧,怪不得对绮罗刹也不屑一顾。

吴川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乌孙自觉行礼。

顾宜宁绕过两人,不往偏殿的方向走,直接走向面前的正殿。

她分明看到了王位上男人唇边的一抹血色。

身中剧毒,还想瞒她到什么时候。

殿中血腥味还未散去,顾宜宁提着衣裙,兀自坐在了大殿角落里的香几旁侧。

陆旌看了眼背对着他的身影,站起身来提步走过去。

小姑娘抬头看他一眼,别过头道:“殿下不是在忙公务?我不打扰便是,不必赶我走。”

他顿了下,“没想着赶你走。”

顾宜宁从上到下打量了陆旌一番,见他神色安好,姿态坦然。

也不知中的什么毒,让他轻而易举就忍了下去。

“脚上的伤还疼不疼?”

陆旌坐下来,想俯身去看。

顾宜宁一下子压住自己的衣裙,“我脚上哪有什么伤口,那日摔倒,都是在装模作样罢了,为得就是惹殿下怜惜而已。”

他眸色微变,叹道:“还在跟我赌气?”

“不敢。”顾宜宁说着,揉了揉额角,“就连今日的头疼,也是装的。”

“头疼?”

明知她是演的,陆旌还是下意识将手指探了过去。

她推开,“总而言之,在殿下心中,我就是个装腔作势,攻于心计,嘴里没一句真话的王妃。”

陆旌心脏蓦地一疼,“怎么又胡思乱想?”

若真这样觉得,他何苦费尽心思把人娶回来。

顾宜宁见男人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想必是毒火起了作用。

陆卓告诉她,只有她才是解此毒的灵丹妙药,可想来想去,也不知用何种手段解毒。

她平时没读过几本医书,也没学会针灸之类的医术,怎么就成了解毒的灵丹妙药?

她不知道,陆卓也不知道。

可现在陆旌明显很难受,顾宜宁当下就心疼了,顾不上闹脾气,勉为其难地张开了双臂。

抱一抱,应该会减轻痛苦的吧?

陆旌见她这副姿态,眉骨一跳。

他当然知道小姑娘想要什么,要抱。

头疼了是该揽在怀里抱抱。

可他这副状况,只会吐血吓到她。

陆旌沉默不语。

顾宜宁双臂越来越酸,眉头缓缓蹙起,她从未被陆旌这般视若不见。

又气又担心,眼尾都泛红一片。

陆旌终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将人揽在怀里,与此同时,心脏似拧在了一起,传来阵阵绞痛,他额头冷汗落下,皆力压制着体内气息。

顾宜宁听见耳边胸腔处传来一声闷哼,抱地更紧了,“很……很难受吗?”

“抱着你,欢喜还来不及,怎会难受?”

她拽着陆旌衣襟的力度渐轻,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在殿下心里,我连吴川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