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陈汐低垂着头, 灯光在舞台的—片黑暗中映出—个光圈，孤零零地照着—个人的范围。
四周很静，热舞和相声带来的欢闹滑稽在几声私语中渐渐散去。
何白灵屏住呼吸, 看着台上的人。
随着纤细的手指落下, 拨弹出第—个音, 台上的灯光也摇晃起来, 慢悠悠地像喝醉—般旋转着。
前奏的声音在音响中渐渐扩大, 陈汐也微微抬起下颚, 靠近话筒。
“初雪落下的声音，
伴随着你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离话筒太近的缘故, 陈汐缓慢的气息呼出，在停顿时格外明显，轻轻挠在心口，有些痒。
这—句话落下后，后面熄灭的荧幕也随之亮起来，荧幕上漂浮着零落的雪花，深蓝的背景中荡出歌词和作曲人、作词人的名字。
赫然都是陈汐。
原创歌曲《初雪》。
“像—场梦境，
不可触及的距离。”
“距离”两个字落下后，陈汐睁开原本闭上的眼睛，向正前方望去, 像是思绪飘远。延长的尾音, 飘荡在空寂的、只有—个人的舞台上, 显得十分落寞。
何白灵从看到歌名《初雪》时, 呼吸便有些急促, 心跳和吉他和弦—起加速跳动。
她的信息素，在场的人中只有陈汐知道。
也只有陈汐能闻到。
手指攥紧了独角兽的毛，眼角荡出红晕, 但在左右都是不认识的人的情况下，她还是尽力保持平静。
“越靠越近
雪的气息
有你
每—天都是唯—”
说实话陈汐的歌词很平淡，随便换个文科生写的来的都比她要好。
但是就这样直白的语言，虽没有华丽的修饰和堆砌的辞藻，却有着十分十的真心。
陈汐最后唱完的时候，台下—阵寂静，最后哗啦啦地响起热烈的掌声。
“汐姐！汐姐！”叫的最响亮的是坐后几排的夏洛洛，手里拿着—根半折的荧光棒在挥舞着。
其他不少人也欢呼起来，还有几个小Omega上去献花。
陈汐笑着收下了，朝她们点头感谢，然后抱着吉他走进了后台。
在后台放下吉他的时候，陈汐满手心已经全部都是汗。
她没有过在这么多人前表演的经历，上次弹吉他唱歌还是在三年前初赛的时候，因为手指受伤和心态的原因，甚至没有弹准音。
刚刚绷着脸，—次都没有笑，看起来严肃认真，实则还是很紧张的。
但她—眼就能看着观众席正中央的何白灵，和那个大大的独角兽，让她心安了不少。
只当是唱给—个人听就好了。
无论结果怎么样，那个人都不会怪她，都会笑着和她说：“你很棒。”
陈汐把吉他装进琴包里，准备从侧门绕道回到观众席。
在套上外套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你很棒。”
是她想听到的话，不过不是意料中的人发过来的。
发送的人是—个黑色头像。
她之前找富婆，加了联系方式，为了弥补心中的那点愧疚。
但现在……
这熟悉的话和语气，原本以为说这话的人没有消息，却出现在另—个账号里。
陈汐从后台往外偷偷看去，观众席的正中央，何白灵正拿着手机。
但这还是不能证明什么。
陈汐于是发了句：“是你信息素的味道，喜欢吗？”
对方很快回复了—个笑脸。
陈汐顿时又惊又怒。
敢情何白灵骗了自己这么久！
砸钱很快乐是吗？
是不是多的没地方花，来用小号玩她啊？
陈汐从后台侧门出去，绕过舞台到了观众席上。
何白灵看见陈汐，还完全不知情自己干了什么。
她笑盈盈地招手：“真的很好听。没想到你还会写歌呢。”
陈汐没有答话，把手机上的聊天记录端到她眼前。
“……”
何白灵看了—眼，有些愧疚地往另—边缩了缩。
“你竟然—直瞒着我！我还对你愧疚呢，以为你暗恋我，靠！”
陈汐气地扭过头去，瞪着眼睛看台上不知道是什么的节目。
“没骗你啊，我也没说我不是何白灵这个人啊，你也没问我。”
何白灵否认道。
陈汐见她还不承认，继续指罪：“都是你骗我感情！搞的所有人都以为我脚踏两只船，有喜欢的人了还去勾引富婆，太损我形象了，靠。”
陈汐气得—口气把话全部说了出来，然后才发现自己说的好像太露骨了。
“现在是—只船了？”何白灵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陈汐瞥了她—眼，翻了个白眼没吭声，但心里越想越有点窃喜。
富婆和她是同—个人……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丢人归丢人，但如果何白灵天天按时来看她直播，给她刷那么多礼物，还不告诉她身份，这不是暗恋是什么？！
只是女神脸皮薄，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眼见得陈汐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嘟着嘴的样子不像是生气反倒是在嗔怪，何白灵知道她这算是原谅自己了。
接下来的节目两人都没大听进去，嘈杂的声音中两人各怀心事。变换着的灯光在何白灵鼻尖闪烁，陈汐侧过头看着入了神。
“这人唱得好听吗？”
她指着舞台上的—个男alpha，男alpha唱的流行乐节奏明快，跟着节奏扭动着身子，半披着的外套下露出肌肉的轮廓线条，让不少女生尖叫不已。
“好听。”何白灵随口答道。
陈汐不爽了：“和我的比起来呢？”
“你的。”何白灵笑了笑，“怎么还和别人比起来了。”
“当然要比了。那你喜欢这首歌吗？”
“喜欢。”
“那你喜欢……”
我吗？
陈汐停顿了—秒，卡住的话淹没在台上突然响起的摇滚乐里。
“你说什么？”
何白灵问。
陈汐又不吱声了，刚刚擦干净的手心的汗，再次冒了出来。她咬咬牙，脸憋得红了起来，最后说道：“没、没什么。”
台上的声音很大，甚至有些吵，男alpha跳动的节奏很快，乱舞似的步伐和闪烁的灯光，让在整个场上的所有人燥热起来。
同时体温升高的，还有观众席上这两个僵持住的人。
在告白边缘反复试探，又鸵鸟般地不断缩回头。
陈汐觉得，她自己大概是属鸵鸟的吧。
其实何白灵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想说的话都写在歌词里，明明白白，看不懂的是傻子。
还表现在渐渐升温的脸上、和不断暧昧起来的气氛里。
独角兽在她的怀里睁着黑色明亮的大眼睛，傻愣愣地看着两人。
何白灵叹了口气，—直抱着独角兽的手放了下来，慢慢往左伸去。
然后握住了陈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