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手腕完全失力, 一阵阵的抽痛让她直不起身,她用健全的左手在床上乱摸,想找寻一处支撑点, 就在这时, 顾明音摸到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眼前太黑, 她看不见, 还没来得及仔细探究, 就听沈予知闷哼声。

顾明音急忙把手拿开。

沈予知已经被吵醒,从某处传来的清晰触感疯狂刺激着脆弱的神经,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半晌只看见一团诡异的黑影挪动。

沈予知汗毛倒立, 彻底清醒,尖叫着踢了过去。

砰!

顾明音临门一脚蹬到地上。

又听咯嘣一声, 这是左手指甲。

……好像撇断了。

……似乎还出血了。

疼——!!!

顾明音张牙舞爪蜷缩在床边, 咬牙发出痛苦地浅吟。

系统叹声道:[看吧, 都说了你加一下你那负五十的运气值。]

顾明音额头冒汗, 咬牙切齿:[给、爷、滚!]

系统休眠, 睡觉。

沈予知此时也清醒过来, 意识到进来的可能是顾明音, 他不太确定, 死死用被子裹着自己,耳尖上下动了动, 试探性地叫她名字:“音、音音?”

“唔……”顾明音低低应了声。

沈予知摸索向台灯, 正要打开又顿住,他现在没化妆,要是被顾明音看见……

“音音, 你等我一下!!”沈予知掀开被子跑进化妆间,合上门点开一盏小灯,拿起上面的眼线笔快速往眼睛上涂画,动作流畅,一笔成形,最后是修容。其他步骤可以忽视,只有这两项是必须的,他很急,速度也快,整套下来用时三分钟。

顾明音不知道她在里面捣鼓什么,手腕上和指甲上一阵一阵的锐疼让她无暇分心关心别人。

啪嗒。

灯总算打开。

顾明音也看清了两只手的情况,右手腕肿起;左手食指指甲从中折断,连着肉的部分被扯开,滋滋冒着血,任谁看见都要呼一声痛。

“音音,你大半夜来我房间干嘛?”

顾明音幽怨地看着她。

沈予知被她这幅模样吓到了,“你、你不舒服?”

“……手腕好像扭了。”顾明音坐在地上举起右手,手腕处又红又肿,皮肤火辣辣的烫,“这边撇了。”

那副惨状让沈予知倒吸口凉气,连忙拿电话叫车:“你别怕,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不……不用。”

顾明音急忙阻止。

她有经验,这种轻微扭伤犯不着去医院。

“帮我拿个冰袋敷一下就成。”

沈予知急忙跑下楼,从冰箱拿出冰袋覆在她的手腕患处。

冰凉有缓解疼痛的效果,顾明音长舒口气。

沈予知趁机换了身衣服,出来后一眼看到床头柜上折叠整齐的红裙,他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的裙子,困惑地歪歪头,走上前将裙子抖落开。

——是他的尺码。

“你、你给我的?”沈予知眸光闪烁,心底隐约被触动到。

“嗯。”顾明音欲哭无泪,“我想偷偷给你个惊喜,结果就这样了。”

沈予知羞涩抿唇,拎着裙子左看右看,又在身上来回比划。

她应该很喜欢,顾明音突然也不觉得难受,仰头笑看她:“喜欢吗?”

沈予知用力点头。

喜欢。

世界之子送了礼物给他,他喜欢。

“不过肯定不如你穿的那些,等我以后有钱了,再给你买更好的。”顾明音认真算了算,只要她好好学习考上清华北大,用得来的一半奖金给小恶毒买裙子买鞋子买化妆品。

小恶毒这么好,她也要对小恶毒好一点才行。

沈予知从小泡在蜜蜂罐里,未尝人间疾苦,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说这样的话。

世界之子的意思是,以后也要和他生活吗?

“音音。”沈予知突然被感动地红了眼眶,“就算你没钱我也不嫌弃你。”

“啊?”

“就算你送给我麻袋,我也喜欢。”

“……?”

沈予知贴心的为顾明音剪掉撇断的指甲,最后包上创可贴,又用跌打药水温柔搓揉着患处,可以说照顾的无微不至。

现在是凌晨三点。

一番折腾让顾明音困得连打哈欠,她看看左手又看看右手,“知知。”

“在!”

“我们睡觉吧。”

我们?

沈予知瞪大眼睛,耳根猩红。

“我手不方便,你能帮我脱个衣服吗?”若不是情况特殊,顾明音也不想特意求助小恶毒。

可是……

她实在太倒霉了!

沈予知的手指抖作一团:“不、不好吧?”

“你不方便?”顾明音看过去,“没关系,你要是不方便就算啦。”她起身,对着两只手重重叹了口气,大不了就不脱,凑合一晚也行。

沈予知心里一个咯噔,忙不迭起身:“方便!我……我帮你换。”

“那就谢谢你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明音卧室。

她今天穿的是衬衫,右手扭伤,左手又撇伤指甲,实在不好解那一颗颗扣子。

她乖巧站在女生面前,主动仰起下巴等待帮助。

灯光晃动。

顾明音乖巧安静,仰头的模样像是只等待主人临幸的猫。

沈予知知道这样不应该,可是……可是……

他咬着唇,指尖颤抖,迟迟未动。

“怎么啦?”顾明音歪着脑袋,茶色的眼瞳狐疑地看着她。

她的眼睛过于漂亮,如波斯猫眼,灯影晃进去时,竟显得奇异魅惑。一缕发丝凌乱贴着鬓边,长睫纠缠,唇瓣饱满,沈予知一瞬不瞬看着,心脏马上要鼓出胸腔。

“我、我帮你解……”

沈予知深吸几口气,哆哆嗦嗦地把手放了上去。

先是第一颗扣子。

他垂眸尽量不注意那纤细柔软的脖窝,也尽量忽视脉搏的跳动,扣子很凉,沈予知的指尖很烫。

一颗解开,一抹白皙落入眼底。

沈予知指尖微颤,一不小心触及皮肤,他的脊梁僵硬,莫名的燥热席卷全身。

——坏人。

——他是个坏人。

沈予知死死咬着下唇,神色委屈又难耐。

他的这幅表情完全落在顾明音眼里,顾明音不禁好笑:“我就是让你帮我脱个衣服,你怎么活像是……”被逼良为娼的良家妇女。

她没敢把后半段话说完,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要是不喜欢这样就算了,我手指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可以……”

“我喜欢!”沈予知脱口而出。

顾明音愣住。

沈予知呼吸凝滞,看进她的眼睛,小小声重复着:“我喜欢、喜欢帮你。”

沈予知说完垂眼,专心地解第二颗扣子。

他马上就能看到……

不行不行,要闭眼要闭眼。

不能让世界之子讨厌他。

他是正人君子不可以做坏事。

沈予知想起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没有借着女性身份占女孩子一点便宜;相反,成为“女孩”后他才知道女孩子们的不容易,所以会尊重接触过的每一位“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