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5页)

“那便继续厨艺评判吧,莫让裴厨的菜因此失了风味。”

皇帝一噎,就看到太监揭开裴凉的菜。

那也是几只烤物,形状奇怪,方才看处理的时候,见此物如鹌鹑大小,但摆盘却不同寻常。

却是立起来的。

烤得倒也是香飘四溢的焦糖色,看着肉质肥美,外焦里嫩。

只是那些烤物不仅呈站立状,还每只手里抱了一颗球状的物体,看着颇有些诡异。

皇帝越发嫌弃,更觉得师飞羽的品位也是粗鄙不堪,竟是与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女子勾缠。

便笑得鄙薄,问道:“朕尝遍天下珍馐,居然一时分不出此为何物。”

“裴厨这道菜又有何玄机?”

裴凉若无其事道:“禀圣上,此乃严选老鼠肉烤制而成,鼠头乃一身精华,弃之可惜,我便裹上面粉炸至金黄,置于鼠臂之中。”

“皇上请品鉴。”

皇帝整个人头皮都麻了,想着他还用自己的筷子戳了一下,便只觉得浑身发痒,恶心难耐。

身边的大太监自然洞悉圣意,见状尖着声音道:“大胆!竟敢呈上如此污秽肮脏之物,污扰圣颜。”

“来人呐,将此女拖下去。”

大内侍卫正要动,却听师飞羽高声道:“大胆太监,皇上因战事大捷龙颜大悦,兴致正浓,充当评审邀民同乐,不过是食料特殊,一时惊奇罢了。”

“你等大呼小叫,扰陛下兴致作甚?”

这竟敢直接扭曲圣意了,皇帝眼中闪过杀意。

却挥退太监,责怪他大惊小怪:“如今民间疾苦,朕身为天子,自该万事身先士卒,不过区区鼠肉,百姓能吃,朕如何吃不得?”

又挥了挥手,示意宫女给众位大臣添酒:“诸位爱卿便与朕一同品鉴这独到美味吧。”

众人脸色难看,仿佛责怪师飞羽多事,便有人举杯:“我敬师将军一杯,若非师将军,我等怕是此生无缘一尝鼠肉风味。”

师飞羽举了举杯:“好说!”

正要一饮而下,魏映舒却突然慌忙开口:“陛下,民女还有最后一道菜,继续耽误恐妨碍其风味,可否先行呈上?”

皇帝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即如此——”

话还未说完,却被裴凉打断:“陛下,凡事有先来后到,我第二道菜还未品鉴结束,魏掌柜便要呈上她第三道菜,比试擂台之中,上菜顺序及时间影响的品相风味本就该是早有考虑,魏掌柜这是作何姿态啊?”

魏映舒急得要死,看裴凉的眼神甚至恨不得撕了她一张嘴。

她先前从皇帝的口风,还有高乐章在御书房伺候得到的消息看,此宴动向,暗号,最终走向选择已了然于心。

只是她没有猜到师将军竟如此倔强,明知皇上忌惮异常,还频频触怒。

方才那信号,分明就是最坏的结果。

所以魏映舒立马开口制止,为了这天,她早想好了一道饱含苦心的菜,试图说服皇上回心转意。

但裴凉这该死的贱人,却在这种紧要时刻坏事。

她岂止不是师将军的良缘,她根本就是老天派下来索命的。

皇帝自然不悦区区一介民女都打断他的话,但先送师飞羽上路,倒也乐见其成。

便道:“裴厨所言也在理,此乃擂台,却是不能因魏厨手艺常合朕的心意有所偏帮。”

“如此便将这鼠肉分下去吧,我与诸位爱卿,佐以美酒共赏。”

又问:“这道菜得名如何?”

裴凉道:“民女不如魏掌柜风雅,起不出何等深意别致的菜名。”

“这道菜以鼠烹制,鼠臂抱头,便得名为【抱头鼠窜】了。”

这话一落,大殿内安静了片刻,皇帝及众位大臣看了裴凉一眼。

闻言觉得这是在暗讽在场所有人,却下意识的认为一个民间女子,该不会有这胆大包天。

只是惹了众人不悦,此女已经是个死人了。

如是想着,师飞羽却突然兴致勃勃的开口了:“这菜名倒是直白磊落,师某倒以为,比魏厨那似有所指的菜名有意思。”

魏映舒猛地抬头,看着师飞羽,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到底知不知自己为他做了什么啊?

但师飞羽丝毫没有看向她,又问裴凉道:“这么说起来,裴厨上的第一道菜,仿佛也还没报上菜名。”

“可否再说一次,让我等见识看看,是否也如这道菜一般诙谐有趣。”

裴凉笑了笑,指着那第一道活炸鱼道:“倒是无甚特别之处,也是以其形其态得那菜名而已。”

“这道菜活鱼烹炸,上桌之时内里还未烹熟,需在滚烫的芡汁里浸泡片刻方能食用。”

“食客拿筷子一触便藏于汤内,仿佛远游而去,因此得名【落荒而逃】。”

这下要包括皇帝在内的众人还听不出来,这女子就是如此胆大包天,与师飞羽一唱一和讥讽于他们,那便真的是聋子傻子了。

这女子戏弄君主,如此看来这两道菜根本不是她品味粗鄙,而是有意为之,竟是一开始便行那大逆不道之举。

皇帝猛地起身,掷杯于地,冷笑着对师飞羽道:“本念着爱卿不世之功,想让你走得体面点。”

“谁曾想爱卿竟然这般不知好歹。区区一养在外宅的女子便敢对朕大不敬,可见师飞羽私下里何等目无君父。”

“此等乱臣贼子,如今让他统揽兵权,怕是祸国之源。”

“来啊,把师飞羽给朕拿下。”

师飞羽也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毫无惊慌,甚至露出一丝笑意。

他朗声道:“皇上,御前侍卫离微臣距离几何?微臣离陛下距离几何?”

皇帝一听,连忙往后退:“护驾,先护驾——”

守在御前的几个侍卫立即拔出刀,挡在皇帝身前。

皇帝见师飞羽此时未着甲胄,身无兵器,稍稍放了点心。

眼看擒拿师飞羽的侍卫将近,空中却飞来数枚箭矢,大部分将刀刃快要碰到师飞羽的侍卫穿心而过,其中一支却穿透两名护驾侍卫,直接扎进皇帝身前。

这番变故,让原本从容坐看师飞羽被擒的一众大臣,顿时惊慌失措,全员不顾仪态的往桌底下钻。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皇帝本人。

师飞羽从一丧生侍卫手中夺过刀,直指皇帝,那阻拦的御前侍卫倒是殊死护驾。

然而岂会是战场中来去自如的不败将军之对手,几乎是一刀一个斩于刀下。

皇帝惊骇欲裂,声音都变形了:“师飞羽,你这乱臣贼子,你敢弑君?”

“护驾,快来人护驾。”

然而回答皇帝的,却是大殿骤然紧闭的大门。

师飞羽一脚踹开皇帝藏身的案几,将他揪了出来,扔到大殿中央。

此时那一身明黄龙袍的中年男人,形容狼狈,毫无气度,哪有一国天子的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