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湖春白(下)(第2/3页)

“那些属下本说要杀掉的,可为首之人却说他们无权问生死,要带回湖春府交给衙门处理。”郭潇道。

闻言沈沉往曹瑾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渌帮倒是堪用。”再侧头时就看到敬则则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睛了。

敬则则摇了摇头,等到了私下里才道:“十一哥,你说今天白日里咱们遇到的那个曹瑾,会不会也是白衣娘娘中的一个啊?”

“你是不是有些杯弓蛇影了?”沈沉问。

敬则则自己也有点儿惭愧,“或许吧,只是觉得事情都出现得太巧了,而这位曹瑾也太出色了。这样出色的女子白衣娘娘会放过?”

“她们也许不会放过,但并不是任何人都会被她们愚弄。”沈沉道。

敬则则不再说话,听得出来皇帝对这位叫曹瑾的女子很欣赏。敬则则其实也很佩服曹瑾那样的女子,武艺高强,风度翩然,虽然是女子却能领袖一群豪杰,这样的日子哪个女子不羡慕?不过曹瑾还给了敬则则一种熟悉感,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曹瑾和傅青素,有些像呢。不是容貌,而是那种冷傲的气质,不管怎么说,反正都是皇帝好的那一口。

思及此敬则则能有什么好心情才怪,但即便她心情不好也没人理睬她,至少皇帝就装作不知道一样在书房里议事。

之所以说是装作不知道,敬则则很肯定自己这脸子甩得是很难看的,皇帝进屋来她都没起身迎接,然后他就走去议事去了。

敬则则觉得没意思透顶,呆坐了一个晚上,越想就越生气。而白衣娘娘那帮人真是傻透顶了,要让她和皇帝离心离德,何须她们使出浑身解数把皇帝给勾搭走啊,狗皇帝自己的做派就已经伤透人心了。

敬则则只是瞧不上白衣教愚弄百姓的做法,有银子不愿意施药也行,可也不能用符水去骗那些百姓呐,指不定有些明明可以活下去的人,就是吃了符水而没有及时用药结果却死了的。

一时又想起那曹瑾,看她一身正气,也不似出现的几个白衣娘娘那样妩媚,可能真是自己疑神疑鬼了,敬则则托着下巴,越发的不爽,仿佛曹瑾真是白衣娘娘她才高兴,那样狗皇帝就能知道他看中的人不是什么好人了。

思绪竟然又飘到狗皇帝身上了,敬则则叹息一声,觉得自己这是穷极无聊才会如此,于是叫来华容道:“我要吃宵夜。”

华容摇摇头。

”什么意思,没有么?”敬则则问。

”主子说过,不管你怎么吩咐都不给你宵夜吃的。”华容道,“尤其是你心情不好的时候。”

“我哪里心情不好,我心情好着呢。”敬则则道,“而且凭什么不给我宵夜吃啊?这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

华容不吭声,不好反驳自己主子,好在皇帝这时候走到了门口,华容松了口气似地迎了出去。

敬则则冷冷地瞥了皇帝一眼,然后冷冷地道:“华容,我要沐浴。”直接甩脸色走了。

华容有些头疼,感觉自己主子又犯病了,反正隔一阵儿就要闹一次,不闹得自己失宠反正是不会罢休的,就是今儿这起因华容一直没弄明白。

华容怯怯地看向皇帝,见他神色自如,也没有蹙眉,心才放下了一些。

洗过澡敬则则躺在床上,发誓今晚绝对不搭理皇帝的求欢,耐不住的话就让他找别人去。

很可惜敬则则期待的对白并没有出现,皇帝洗漱过来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是的,睡着了,呼吸绵长而均匀,做不得假。

敬则则瞪着皇帝看了半宿,最后终于熬不住地睡着了。睡醒之后,阳光普照,她大大地抻了一下懒腰,朝华容露出一个笑脸道:“早饭吃什么呀?”

华容见敬则则笑得灿烂,可算是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吃银鱼面。”

敬则则点点头,起床在屋子里拉了拉筋,显得很是轻松,好似昨天生气的事儿就没存在过似的。

”主子这是怎么了?”华容笑着问道。

敬则则翻了个白眼儿,“想明白了呗,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还是得掂量清楚点儿,而且日子开心是过一日,不开心也是过一日,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就是这个理呢。”华容高兴地道,觉得自家娘娘是长大了。

理什么理啊?敬则则心想,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妥协罢了,她也懒得纠正华容。

莫说是华容觉得敬则则这情绪变化有些大,沈沉回屋子里用早饭时,也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敬则则看。

敬则则用夹菜的公筷子给皇帝夹了点儿菜放在他碟子里,朝他展颜一笑。

“昨日还在生闷气,今日怎么就好了?”沈沉问。

敬则则就知道皇帝是故意冷处理的,她心里有些涩,脸上也挂不住笑容了,硬撑对她来说要求有点儿高了,“是我自己小心眼儿了,今日看到阳光普照就想开了。”

“你也知道是自己小心眼儿了?”沈沉笑道,说话时还用额头去轻轻碰了碰敬则则的额头。

敬则则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挪开额头的。她抬头看着皇帝,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他不是自己的良人,皇帝也不会是任何人的良人。

瞧瞧这就是男人女人之间大大的不同,一个真以为对方是自己想明白了,另一个却已经上纲上线给你判了死刑。

却说敬则则跟着皇帝在梦泽湖区附近的县、镇转了一大圈,回到湖春府时真是累得够呛,也打从心底佩服皇帝的脚力和体力,太不赖,不过她也看出来了,皇帝此次到湖春府主要的目的当是在视察漕运,这关系着整个王朝的命脉,也难怪他上心。

见识到漕民的辛苦,敬则则才知道为何白衣教能在富庶的湖春府内盛行,真的是“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敬则则自己看了都不好受,皇帝自然更不好受,一路上她也就把自己的那些小情绪全部收了起来,好生伺候皇帝,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嘛。

“你最近怎么这么乖?”沈沉伸手摩挲了一下敬则则的脸颊。

“因为我知道十一哥你心里不好受。”敬则则轻声道。

沈沉叹息一声,将敬则则搂坐到自己怀中,“每到冬日运河北段结冰,春汛开了运河又容易决堤,每年都是修修补补,这么对付过去,所以我,想开海运。”

敬则则圈住皇帝的脖子望着他,她并不怎么惊讶,以前皇帝就透露过一点儿,只是朝中阻力太大,“现在是时候了么?”

“湖春府已经到了桃花汛,且看看今年的情况吧。”沈沉道。

桃花汛敬则则是知道的,春日大地回暖,冰雪融水从上游汹涌而来,有时候比夏日的暴雨更为肆虐,也更危险。“十一哥,你切切不可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