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新世界线(三)
这就是电影中所谓的三周目吗？
看着窗外飘下的初雪，夏油杰叹了口气。这个时间点他正在北海道札幌市。
记忆中这次的任务是调查一栋废弃大楼。
从两个月前开始，接近这座大楼的人都无一例外地失踪，或是回到家中突然开始自残，一声不吭地切下部分肢体放在锅里烹煮。
而经过一番调查，夏油杰从唯一的幸存者口里得知了事件的全貌。
这次的准特级咒灵起源于一场恶意杀害事件，被杀害的女孩年仅十三岁，之前通过网络结识了住在附近的邻居。
在第一次见面后，她被多名犯罪者关在了废弃大楼，脸上被敷上一层蜡油，耳朵被圆规刺得千疮百孔，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女孩死后被那些人肢解，放入锅内煮熟，又被分散塞入诸多玩偶中。
死者的绝望和咒怨在死后化为了实体，将杀害她的人用同样的方式折磨致死，塞入了墙壁之中。而接近这座大楼的人也同样被施加诅咒，以品尝她的痛苦。
夏油杰对这个事件印象深刻，是因为由女孩诅咒化成的咒灵和之前不太一样，是刻骨铭心的酸苦味。
整整半个月，这个被残忍杀害的女孩直到最后都保持着清醒，抱着一线希望等待他人的救援，直到生命结束。
这些无法消化的味道从嘴巴蔓延到了胸口，而这一切都是从与阿辰吵架后开始的。曾经的自己一直觉得弟弟只是个受他保护的社会精英，但经过两次的死亡回溯，他静下心来仔细回忆，才发觉每次回到家，阿辰都在认真听他倾诉，并事先为他倒上一杯过甜的饮料或是鲜榨的果汁。
因为太过自然也太过习惯，他竟把阿辰的体贴和温柔当作了理所当然的事。
在一周目时，夏油杰反反复复翻弄着手机，没有拨通弟弟的电话。
二周目时，他急着打电话去见弟弟，却把对方彻底吓跑了。
而三周目的现在，他酝酿许久，只在邮件上写下了“对不起”三字，登上了早班的飞机。
在回到东京之后，夏油杰没有回家，而是第一时间来到五条悟的身边，向他确认一些事。
“哟，杰，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让你从飞机下来后就匆匆忙忙赶到这？虽然我们是挚友，但关系也没那么黏糊啊？”
五条悟吃着手里的蛋糕调侃，习以为常地寻回了平常心。
既然时间可以回溯，那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搜集情报。
他弟弟很少做多余的事情，至少不可能预知麻仓好会杀死他，所以才给了他多次重生的机会。
“悟，这对你来说是几周目的人生？”
五条悟稍微严肃了些许：“记忆中只是二周目。不过和我不同，你身上缠绕着的时间术式有过多次发动的痕迹。阿辰好过分啊，居然只让你一个人玩存档游戏。”
只有他一个人能“存档”，也就是说，阿辰自己也不例外吗？
“悟，你上个周目可没向我透露我身上有阿辰留下的术式啊。”
“这是阿辰给你留下的死亡保险，谁会想到你回到十二年前还会触发？说吧，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倒是很好奇，还有谁能够杀死你？”
“是麻仓好，但情况比你想得复杂。当时阿辰受了他的蛊惑，他站在那家伙的身边。要知道对付那家伙我可得全力以赴，可我稍有不慎就会连阿辰也一齐杀死……”
想到回到过去之后和弟弟初次见面就发生了这般不快，夏油杰伸出两指，抵住了略微作疼的头部神经。
可偏偏在这时，夏油辰却从五条家陈旧仓库跑了出来，抱着咒具和准备走出五条大门，和他撞了个正着。
夏油杰：“阿辰？！”
“别过来！你这混账哥哥！”
来不及震惊，夏油辰忽然像是只炸了毛的野兽般，弓着背拔出了手里的刀。夏油杰脸色微变，看来刚刚的对话他并没有听全，而是只听到了最末尾的部分。
现在的夏油辰恐怕认为自己是死后重生又回到了半年之前，情绪和神经都处于高度敏感的状态，根本无法冷静思考。
若夏油辰在这时把自己在不久前发的短信，和刚刚足以造成误解的尾句联系在一起……
这不跟杀死他前道个歉没什么区别么？
“等一下，阿辰，先冷静下来！我现在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稍有不慎就会杀死我？没有伤害的意思？明明是正好相反吧？”夏油辰讥笑的面容在眨眼间变得愤怒至极，“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啊！做了那么多努力，好不容易得到了咒术高专的认同，和大家准备给哥哥的惊喜，但你连给我说明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痛下杀手？简直无可理喻！就因为我们闹了冷战？所以去找那种廉价的替代品？！我是可以扔掉就换的东西吗？”
夏油辰的怒吼让夏油杰再次一懵，没想到弟弟的情绪这么快就爆发了。
“那时候的我……”
“那时候的你想杀死所有的非咒术师，所以要断绝后路，先把我杀死吗？”
夏油辰刀剑出鞘，像是瞬移一般杀到他的跟前。
那惊人的速度让夏油杰下意识召唤特级咒灵进行防御。但他没有继续攻击，夏油杰第一次知道，一个人握刀的手可以抖成这样。
“我啊，一直都觉得自己得到了天下最好的哥哥。我一直想，我是因为哥哥才得到幸福的，所以哪怕哥哥走错了路，我也可以陪他一起错下去。哪怕哥哥让我杀死普通人也……”
夏油辰的声音越说越轻，可夏油杰却因他的话越来越震撼。
是了，作为咒灵的辰多几分经历，多了几分沉淀，还有其他可以在乎的东西。
可夏油辰不同！父母的缺位和咒灵无止境的袭击，早已让他丧失了安全感，把自己当作了唯一的依靠和道标！
他当时想问的不是他要这么做，而是为什么要抛下我。
“好了，兄弟的相爱相杀到此为止如何？好不容易重生到过去，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谈的呢？”五条悟拍着手圆场，粗暴地将两人分开。
可几乎气疯的夏油辰却不买他的账。
“我曾被哥哥杀死的过往，也是可以通过洽谈一笔勾销的？”
“这么说，你想一刀两断？”五条悟立刻松开手，做了个有请的姿势。
夏油辰因此甩了甩手，瞪了夏油杰一眼，忽然从向着反方向狂奔，轻盈地翻出了五条家的高墙。
夏油杰沉默不语，最后扬起头望向天空。
阿辰最后的眼神和举动，仿佛摆明了要和他作对……不，是成为他的敌人。
“居然会在见到我的瞬间变成这样，阿辰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极端的啊。”
“你有资格这么说弟弟吗？杰，现在赶紧想想还能做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