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春日暖适, 百花次第开放,终于到了沙罗出嫁的这一天。

心大如沙罗,在前一夜还想出门喝酒。多亏听到了门外路人一句“沙罗少爷即将成婚”,这才令她陡然梦中惊醒, 想起第二天自己还要嫁人, 然后收住了出门潇洒的脚步。

当沙罗叹息一声, 极为不舍地从门外回来时, 她迎面撞到了扉间。

“沙罗,这么晚了,你要出门吗?”扉间的目光有怀疑, “别胡闹, 明天可是很重要的一天。”

沙罗讪笑“我只是随便走走。”——毕竟这段时间,她天天被扉间联合几个长老拘在家里, 不是学“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族长夫人”, 就是学“怎么斡旋千手与宇智波一族的关系”, 可把她给闷坏了。

扉间皱眉,将大门给合上了,又郑重地叮嘱一句“你别想溜出去喝酒。要是喝多了, 明天睡的起不来, 那就糟了。”

堂堂千手一族的新娘, 却在婚礼当天昏昏欲睡,这要那些慕名前来木叶忍村参加婚礼的外族忍者怎么看待他们?!

沙罗迟迟地“哦”了一声, 说“那我回去睡了。”

“等等,”扉间又喊住了她。

“扉哥, 还有什么事吗?”沙罗问。

月色干净而柔和, 落在春夜的庭院之中, 将一簇新开的金盏花映照的娇嫩欲滴。那金盏花细细的蕊丝, 像是沾了露珠一般湿莹美丽。

扉间望着沙罗,欲言又止。半晌后,他叹了口气,说“今天是你留在家里的最后一天了。……沙罗,我还是有些话想和你说。”

沙罗的头顶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叫做‘我留在家里的最后一天’?”沙罗不解,“我是嫁给宇智波斑,又不是即将离开火之国。我还在木叶,随时能回家里来吃饭。……还是说,我嫁给宇智波的族人后,千手就不欢迎我了?”

扉间噎住。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有莫名的冷清“……我不是那个意思。这里,还有千手一族,是沙罗永远的家,也是沙罗随时可以回来的地方。但是,嫁人,这到底是一件重要的事……你的人生,从此之后就有其他更重要的人了。”

扉间的声音,似乎比月色还要清淡些。

沙罗听着,隐约也感受到了一种离别的落寞。但她转念一想,又拍了拍扉间的肩膀,说“扉哥,你别伤感,我虽然嫁给了斑,但我还可以天天带着斑上门来。”

扉间?

不,不了吧!你一个人回来可以,斑就算了,别带回来了!不要到时候带着一群宇智波一起上门!

“而且啊,我可能不会天天待在这里了,但是水户公主却要嫁给大哥了,也算是给家里添加了一个人。”沙罗掰着手指头算,“一加一减,最终在这里的人还是一样的,也不怕冷清。”

听沙罗这么说,扉间似乎有些哭笑不得。片刻后,他也一扫自己莫名的落寞,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沙罗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我应该高兴。而且,再过不久,大哥也终于要娶妻了……这些都是好事啊……”

更大的好事,则是他又新收获了一批禁术卷轴!看来,今年又会在禁术研习上有不小的收获了!

想到这里,扉间就神清气爽了。他说“好了,沙罗,你快点回去休息吧!”说完,他就摸了摸妹妹的头,认真地说,“就算你出嫁了,你也始终是我与大哥最为疼爱的妹妹,瓦间和板间敬仰的姐姐。”

沙罗点头,说“晚安,扉哥。”

“晚安。”

她回了自己的屋子,合上了门窗。

说来奇怪,她搬来木叶其实也未多久,在这里居住的时间远远不及旧宅地的时间长,可她竟然对这间尚算崭新的屋子有了些许的留恋之意。一想到以后可能就不能天天睡在这里,而是要和斑那家伙睡梦对拳,她便生出了几丝不舍之意。

这就是嫁人之前的心情复杂吗?

沙罗侧躺下来,召唤出了自己的忍猫。小心宇智波已经长开了,拥有了一条勾魂的毛茸茸尾巴,盘起来时就像一大团黑棉花。他像是懂得了主人的忧愁,很体贴地依偎过来,冲她浅浅地叫了一声。

“喵呜~”

沙罗用以炉火纯青的技术上下快速rua猫,然后怀抱着暖茸茸的忍猫,安然入睡了。

这一晚,她梦到了遥远的过去。尚且年少的她,在千手的老族地中,终日与瓦间、板间一起玩耍修习。她是兄长,偶尔要教导两个弟弟忍术,展现一手漂亮的手里剑投掷技巧,然后换来弟弟们的惊叹之声。

等几把手里剑以完美的弧度钉入靶子,隔壁的木头篱笆下,就会钻出几个脸蛋红红的小姑娘,她们手里捻着的花,都快要被掐枯了。为首的小姑娘羞涩地说“沙、沙罗少爷,这朵花是给你的……”

矮矮小小的扉间,板着脸从外头回来了,模样像极了小大人。他抱着手臂,站在钉着手里剑的靶子前,像将军询问士兵那样,说“大哥最近一直鬼鬼祟祟的,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沙罗、瓦间与板间都沉默了。

其实沙罗知道的很清楚,大哥是偷摸溜出去玩了。大哥最近在南贺川边结识了新的伙伴,两个人好像会一起打水漂。但到底是怎么打的,玩了些什么,那个伙伴是谁,如何结识的,沙罗一概不知。

留着西瓜头的柱间只是不小心说漏过一次嘴,然后立刻“嘘”了一声,提醒她不要外传,尤其不要告诉凶巴巴的小大人扉间。

夕阳落下来了,道道金色斜光穿过林间,将草叶映得柔和发亮。千手家的几个孩子,穿过无人的林间,向着远处族地的炊烟走去。

不知不觉间,这段年少的回忆在梦中渐渐远去了。

次日的一大早,她就被几个女性长辈关进了房间,一个替她梳头,一个替她涂脂抹粉,还有一个替她穿衣。三位长辈,加上打杂的年轻女孩儿,里里外外,足有六七个人在忙活,竟还折腾了一个上午。

而沙罗呢,因为起的太早,已经在镜子前面盘腿睡着了。任凭长辈如何在她脸上画画,她都一无所觉,毫不反抗。

等沙罗一梦醒来,恰好从镜中看到自己被搓得白的吓人的脸,险些直接从地上弹起来。

“为什么这么白——”

一名妇人笑盈盈地说“哎呀,新娘的妆容就是这样的。就算是大名、贵族的女儿,出嫁也都是这幅模样。”

沙罗张了张口,有苦说不出。

她试图站起来,却陡然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低头一看,打褂里竟然里三层外三层,系着奇紧无比的数条腰带。这些腰带层层叠叠,险些儿让她直接被勒断腰。

怎会如此!

沙罗的困意瞬间就清醒了。

屋外有喧闹的响声,许多人在交谈。沙罗几乎怀疑全族的人都跑到她家里来凑热闹了。这其中,嗓音最大的就属柱间了“沙罗!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