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2/3页)

青福观门口,风尘仆仆的胤褆刚刚抬脚入门。

青阳表情瞬变,一转头含情脉脉地迎上去:“来啦?”

我的钱!

“幸好上次分别的时候,大师你跟我说过地址。”胤褆抱着财神像,表情中难免流露出一丝悲愤。

太现实了,之前甭管多少钱,到了他手上总会意外百出,怎么也留不住。这次却不一样,或许是知道他这些银子、宝贝,是给青阳送来的礼物,从京都到秦淮,这么长的一段路啊,愣是一点磕碰折损都没有!

胤褆硬着头皮低声说:“我这次来,是想向财神爷道歉的。快,把香油钱还有供奉都抬上来!”

青阳看着几人抬了偌大一箱银锭进观,嘴都差点笑咧了,险险忍住,抬手虚遮了一下嘴:“来就来呗,还这么客气……银锭都放香油箱里哈!供奉就放大香炉前。”

胤褆:“……”

就连虚伪的客套都不能多说几句吗??

胤褆深吸一口气,装作看不见银子一锭锭落入香油箱:“也请大师代为斡旋一番,请财神爷莫要再弄塌我的王府了,也莫要再让我老是丢钱了……”他赶紧把怀中财神像往前送了送,“大师你看,我还请了财神像!不知道大师能不能帮忙开个光?”

“原来是这憨货。”赵公明绕着胤褆转了两圈,冷笑道,“能有一房住就不错了,还开光,想请我降神?做梦!——叫他把我财神像留下。”

“啊?”青阳说,“不至于吧,连像都不给留?”

赵公明:“一会儿你直接放到偏殿去……”

青阳:“……………………”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五灵公到现在还只有牌位呢,如果说,曾经他们的目标是能够进观,现在的目标,就是在偏殿里拥有一座自己的神像……

然而,还不等青阳开口,赵公明刚把话说完,胤褆手里那财神像就从头顶“咔嘣”一声,纵向裂成两截,仿佛被人当头劈开一般。

动静不大,威慑力极强,赵公明瞬间就闭嘴了。

青阳也颇有些受惊地摸了摸胸口:他还以为痛击完鬼差以后,师祖就走了呢!没想到还在。最近师祖真是越发的神出鬼没了,不在供奉的时间也偶尔会来,跟搞突击检查一样……

胤褆惊恐万分,急声问:“财神爷说啥了,是钱不够吗我再借点!”说完以后,胤褆才意识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欲盖弥彰地找补道,“……我是说,再搞点。”

青阳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大皇子这憨憨,这些天,是真的穷怕了吧?

“……”胤褆被青阳看得心里更没底了,略有些卑微地发问:“我还能有家住吗?”

青阳安抚地说:“会有的,会有的……”别的就不保证了。

得到青阳“新王府不会再塌”的保证,胤褆就打算离开,找个客栈暂住,刚出门,一摸腰间:“……”

青阳意外地看着又走回来的大皇子:“怎么了?”

胤褆含糊地说:“我钱袋丢了。”

几位手下露出“我也没钱了”的表情。最近他们的腰包也被主子掏空了,本来还指望着主子这次来,能解决一下身无分文的问题,给他们发放俸禄呢。

所有活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放满银锭的香油箱身上。

青阳陷入谨慎的思考:以师祖的性格,我要是用已经落到香油箱里的香油钱,给大皇子他们住客栈,会不会又引爆师祖的暴脾气?

沉吟片刻,青阳目光炯炯地说:“大皇子!这是好事啊!说明你我有缘。不如今晚我们抵足而眠,秉烛夜谈?”

按规矩,道士的寮房不该随意带人进入,但和师祖的香油钱相比,青阳觉得还是牺牲一下自己的寮房比较安全。反正大皇子是个活人,师祖他们只防鬼神,又不防活人。

手下们就在观外附近的人家暂住下了,胤褆则跟在青阳身后,穿过偏殿,走进青阳的单人宿舍。

“大师……”胤褆震惊地说,“你……你住的地方,这么小吗?”

整个空间摆下一张单人床,就只剩下蒲团那么宽的过道了。其余的家具,唯有一盏放在地上的烛灯而已。

胤褆的眼神里顿时充满了同情:“大师,你,唉。也是可怜人啊!”

这哪里是什么受人敬仰的大师呢?到了神明面前,也不过只是仆从而已。

“??”青阳不知道胤褆脑补了什么,他自个儿挺喜欢这房间大小的啊,任何打扫过现代青福观的人,都会爱上这样简单狭小的房间格局吧,“大皇子你可要沐浴?”

“嗯?此处还有浴堂?”胤褆惊愕之余,不禁开始联想,以青福观这格局,浴堂该不会和茅厕在一块吧……哕!

青阳看着胤褆的表情黑线:“浴堂是没有的,但可以打水烧热,去后院盥洗。那里单盖了间茅草屋,还算能遮风避寒。”看胤褆点头,青阳就说,“那我烧好水,您先洗。”

胤褆胡乱点头,眼珠子直转:——这是好机会啊!根据他在战场上和兵将相处的经验,男人之间最能拉近关系的办法,就是坦诚相待!

想当初,他随皇阿玛攻打噶尔丹时,和兵将在河中打过水仗,摔过跤,那是严肃残酷的战争中,最豪迈畅快的时刻了。

于是,等青阳拿好衣物,走进茅草房,褪下衣冠,举起水瓢正准备往肩上浇时——

胤褆咚咚敲门:“大师!大师我帮你搓个澡吧!”

青阳:“?!”

大皇子这憨憨又开始他的憨憨行为了!

胤褆耐心敲门:“大师,我带了西洋人特贡来我朝的皂角,这东西极为珍惜,也就宫里有,是用煮化的羊脂混以烧碱和白……”

毕竟是上过沙场的人嘛,手劲自然大些。再加上茅草屋,本身搭得也没多结实……

凌乱塌落的稻草间,胤褆只来得及看到一片晃眼的白,以及半遮着脊背的湿润卷发,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整个人就被一阵狂风猛地扔了出去。

青阳脚边本还热气腾腾的水冰冻三尺,寒霜顺着水桶一路往外蔓延。

青阳本来心里也有点想打人来着,被师祖这通火发的,现在就光顾着赶紧裹上衣服跳脚了——这地有点冻脚:“师祖师祖太冷了,这么晚你咋还没走?——我真不会这么晚还收别的鬼或者神的!!”

这疑心,到底是哪位师祖啊这么大!

青阳哆哆嗦嗦地原地蹦跶,忍不住道:“师祖你去刮大皇子啊,茅屋又不是我弄塌的,还不是观里穷,盖不起好浴堂!”

呜呜的寒风顿时卡了一下,然后卷席着怒气,一半凶残地刮向道观门外,一半粗暴地破窗而入,闯进偏殿里。

道观内外同时响起惨叫:

“哎呦!哎呦!我又没要做神像了,为什么又把我揪过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