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2/3页)

青阳:“………………”

到底谁陪谁啊,可以拒绝吗?

“这棕扇也送来了,不是中暑,太子到底得的什么病?”

热河行宫中,康熙站在太子寝宫里叱问太医:“上次温宪中暑,你们无能为力也就罢了。现在让你们给太子诊脉,你们连病名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太医们战战兢兢:“太子是三天前突然发病,说自己头晕、眼花,瞧不清楚东西,而且反胃想吐,什么食物也吃不进去。臣等无能,除了气血不足,并未能查出其他病根,或、或许,就如同太子从娘胎里带出的偏头痛一般,这……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荒唐!”康熙气得将手边茶盏一下砸了,“你们——”

“圣上,”宫女从内间转出来,小声说,“殿下醒了。”

“嗯?可说要吃什么?”康熙当即起身,往内间走,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胤礽面露心疼,“保成,你可算醒了。”

“皇阿玛……”胤礽一副虚弱的样子,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无力得双手微颤。

他常年偏头痛,宫里太医都诊不出个所以然,这次装病,胤礽是吃准了曾经有过这样的情况,才大胆为之。其实他什么病都没有,最多就是三天没吃饭,几乎滴水未沾,实在饿得、也渴得慌:“我,我是怎么了?”

康熙轻轻摸了一下胤礽的额头,蹭到满脑门子的冷汗,额头也是冰的,肯定不会是受寒:“……唉。”

他都在想了,这该不会又是替他受过吧?

胤礽看着康熙疼惜的表情,微微愣神,但还没来得及生出后悔和歉疚,康熙曾经那些防备的、警告的、冷酷的眼神,全又纷纷翻上心头。

“……”胤礽的心立即冷硬下来。

天家无父子,但凡他还是太子一日,皇阿玛都不可能放下防备。

曾经,胤礽认为皇位是人所能企及的最高处,为此忍受什么都值得,但在看过黄河上方那一记劈斩天河的剑芒之后,他突然明白,何为坐井观天。

跃出这井口,自有这自在天地,他何必折磨自己,争这一时帝冕?登上仙台,未来即便朝代更改,他与天地同寿,哪一朝的天子不得对他祭拜!

天子以仁治天下,终究仍有力不能及之处,他却可以法剑护苍生,来去随心,岂不比做那受困于紫禁城中的天子更加畅快!

胤礽一时想得有些激动,身上又发出点汗来,脸上也浮现出几分病态的酡红,倒显得戏更真了:“太医有说法了吗?他们到底能不能治好儿臣?”

康熙哪里知道胤礽在想什么,也知道诊不出就是诊不出,再逼问也没有用处,一咬牙:“朕派人去请大师。”

“皇阿玛,”胤礽就等着康熙说这句,立马接道,“您不是一直想招揽大师?总请大师来,似乎颇无诚意。儿臣不才,愿搏一把,这次养病,就送儿子去青福观吧,儿臣也好趁机在那里多待几日,争取让大师回心转意。”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儿子踹了的康熙,被触动得几乎说不出话,只道不行,一路颠簸,万一有闪失。

胤礽轻飘飘地往卧寝外看了眼:“那就带几个太医去,也好借机让他们跟大师学学医术……”

呵,听说皇太后真的将本要捐金身的银两,赏给了御药房充作未来的月俸。这随行的这十几个太医里,有踏实本分的,也有溜须拍马不安分的,拿了银子转头便偷偷参加后宫太监、宫女们私开的赌局。

与其让大师争取来的银子落进赌博里,倒不如将他们带到秦淮,青福观里反正是住不下他们的,到时候就让他们住春盛酒楼去,把银子全套回来……

…………

虽说康熙特地派了快马送信,但其实前后也就隔了两三天,太子仪仗就到了秦淮。

胤礽又不是真有病,路上只催快一点,孤感觉要不行了,其实心里想得全是:哈哈!!!孤要进观了!!进门一定要让大师……不是,师父,做一大桌子菜,饿死我了。

青阳也在观里做准备:“煮点粥吧。不是说他几天没吃东西?一下吃油腥的,胡吃海塞,对胃也不好。”

“哎呀,乖娃别忙咯!”灶王奶奶用滚圆的身子,一下就把青阳从灶台前挤开了,“早上忙到现在,又是坐诊又是接待香客,奶奶心疼你喔!你回去睡一睡,给弟子做饭就让奶奶来。”

好歹也是灶神,灶王奶奶的动作比青阳还熟练,切菜都透着一股喜滋滋:“我们乖娃真厉害!这么年轻,就收弟子了。”

罗睺警惕地站在窗边监视灶王奶奶,莫名有种好像被比下去的感觉:“……”

……这家伙什么意思,是想表现她比本尊会疼人吗?!

关键是,小道士还很吃这一套的样子!

青阳当然吃这一套了。在现代时,他五六岁就学如何烧饭、打扫,来到古代,收来的鬼神也不是能下厨的,统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他还是第一次被赶出伙房,而不是被推进伙房。

青阳乐滋滋地从伙房里出来:“太子到了吗?”

“到巷口啦!马车进不来,几个太医正扶他进来。”阴兵们在墙头坐成一排,嗑着瓜看热闹。

孝庄、苏麻喇姑也站在门边,遥遥望着。绝明还在酒楼没回来,绝心倒是来了,面上的苦相都能榨出苦瓜汁来。

陈圆圆憋着坏水说:“既然入观,即便是体验,也该取个道名。难道大师对弟子也一口一个太子、殿下的喊吗?”

“是极,是极。”胤礽被太医们扶着,进门就听见陈圆圆这句,连连点头,“陈姑娘说得对。”

太医们一路上被太子敲打了好几次,本就心惊胆战,听太子突然对着空气说话,吓得差点腿一软跪下去:“太……太子在和谁说话?”

“你们知道什么,孤眼皮上抹了露水,开了阴眼。”胤礽看到不少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但也不方便当着太医的面打招呼,赶紧打发太医道,“进门,扶孤进门,你们可以自去落脚了。孤看到你们在孤眼前晃,就不舒服,心烦。”

太医们硬着头皮:“臣,臣等去何处落脚?”

胤礽在坐诊的凳子上坐下:“春盛酒楼啊,你们回头要向大师学医术,不得先交点束脩?这也要孤提点你们?”

坐在墙头的阴鬼们立即议论起来:

“小方丈可以哦,一进门就开始往观里拽肥羊。”

“啧啧啧,这羊毛薅得无师自通。”

“后继有人!后继有人!”

太医们听不见阴鬼们的疾呼,还不太甘愿地互相换着眼神,想再说点什么,胤礽已经一鞭子甩过去了——因为饿得眼花,手上没劲,差点鞭子都飞出手去,但也把太医们吓得不轻:“是是是,臣等告退……”